柳潭“我要沐浴。”
柳潭冷声说道,以前侍卫送饭的时候还象征性的说句“夫人请用膳。”现在全省了,估计是南黎辰已经处置完阿影,并且召告全府了,当然这个全府不包括柳潭,南黎辰总是希望她自己去发现“惊喜”。
侍卫没有回话,只是停留了几秒,像是卑恭领命一样,接着就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等那名侍卫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两个年纪尚青,一身厨子打扮的男孩,他们手里吃力的拎着两只大木桶,直奔到屏风后面,一阵水与木盆撞击的哗哗声后,两个男孩拎着空桶走了出来。
柳潭没有吃早膳,侍卫拿起食盒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带着两个男孩离开了柳潭的房间。
水温刚好,柳潭闭起眼睛屏住呼吸把自己完全浸在水里,如果这水能洗掉盘桓在脑中的感伤该多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竟然在盆底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阿影的竹叶蚂蚱,阿影到底还是没有恨她。柳潭感觉嘴边有些咸咸地,那是眼泪,胸口有点苦苦的,也许是心痛吧。
这心痛虽然来得突然,但是却像好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带着熟悉的感觉,就放纵这一次吧,然后同以往的心痛一样,也彻底地封存到心底,寂寞的时候翻出来心酸一下,证明一下心还在。
来到将军府以后,柳潭只要有梦,梦中就一定有南黎辰的眼眸,那冰凉的眼光里时而流露出一丝邪恶,时而流露出一丝怨恨。柳潭在梦中平静的凝视着,醒来后却发现汗水浸湿了掌心的被角。
今夜,柳潭从梦中醒来却无法再次入睡,她听到窗外有奇怪的响动,似是树叶扫过窗棱的声音,只是连绵不断。柳潭披了一件棉裘走到门前,抽开门闩,轻轻地打开房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窗台上蜷着一个小小的黑影。
柳潭走近一看,是一只灰色的猫正舔着自己的爪子,它的头蹭在窗棱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只猫也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它想要逃走,但是冻伤的爪子经它这样一舔伤得更严重了,从窗台上跳下来后,它痛得叫了一声,然后一瘸一拐的往积雪深处退去。
冬天的夜晚真冷啊,柳潭裹了裹身上的棉裘,又看了一眼那只浑身上下都是戒备的猫,转身回房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扰到这个小生灵生存的空间。
那只猫见柳潭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竟然壮起胆子跟在了柳潭的身后一起进了屋。
柳潭“你不怕我吗?”
柳潭抱起地上冻得身体微微颤抖的猫,将它放在桌子上,摸出怀中的绢帕小心翼翼的包起猫的爪子,由于她右手有残疾,所以最后打结的时候不得不用牙咬着绢帕的一角,这么近的距离,她听到了猫的心跳,确切的说她感觉到了生命的鲜活。
柳潭“这里的人都不敢看我,都不敢与我说话,你留下来会很危险的,所以天亮就离开吧。”
柳潭支起手肘,拖着脸颊,幽幽地说道,就好像这猫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柳潭躺回床上继续她的辗转反侧,猫儿则选了一处温暖沉沉睡去。
可能是多了个伙伴的缘故,柳潭翻腾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猫儿已经离开。
柳潭“做猫多好,来去自如。”
柳潭看着地上的棉裘,还有棉裘上几根灰色的绒毛感叹的说道。
今天怎么没有侍卫过来送早膳呢?柳潭坐在桌前寻思着,难不成南黎辰想饿死她?想到这里柳潭无奈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昨夜的那只猫,她开始有了打消寻死的念头。
又等了半晌,仍不见有人来,柳潭挪步来到门前,既然不来送膳,那就别浪费这大把的时间了,出去找找琴盒,说不定会有收获,自己也能早日离开这里。
柳潭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她的胃中一阵翻涌,白莲般的容颜上霎时间笼了一层阴霾。门前的树上挂着一具小小的尸身,是被扒了皮毛的一种小动物,此时正血淋淋地随风摆动着,它的爪子上还系着一方绢帕,柳潭一眼就认出那帕子是自己的。
柳潭“南黎辰,是不是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毁掉它?”
柳潭垂下眼眸,不忍再去看,可是雪地上斑驳的血迹更加的刺眼。
南黎辰“如果我能毁掉的话,我一定会那么做的。”
南黎辰冷冰冰的声音在柳潭身侧响起。
柳潭的左手愤怒的握成拳,她本不想节外生枝,找到琴盒后悄悄地离开,但是南黎辰这个魔鬼却一再的招惹她,默默的承受并不是因为她懦弱,况且柳潭从来就不是什么软弱的女子。
风不停,心已动!
柳潭一抬手,嗖地一声,从左袖口飞出一把短刃,带着银光直奔树枝上悬挂的尸身,随着一声闷响猫的尸体落在了积雪上,短刃则穿透树身,钉进后面的一棵树里,只露出剑柄颤颤巍巍的晃动着,柳潭用这样的举动发泄了心中的不快,随着短刃的穿树而过她的心开始逐渐的恢复镇静。
南黎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知道柳潭是杀手,但是没有想到柳潭竟然有如此狠厉的手法。
柳潭“你为什么没有死?”
柳潭回过身,看着站在身侧的南黎辰,眉心轻蹙,冷言问道。这个问题柳潭想了很久,她非常的确定那晚南黎辰已经毒发身亡。
南黎辰“你就这么想我死?”
南黎辰的眼眸中射出一道冷峻的寒芒。他怀疑自己失忆以前怎么会迷上这样一个女人,美丽的容颜下竟然藏着一颗阴毒的心。
柳潭“杀掉你是我的任务。”
柳潭冷薄的红唇微微动动,水眸中没有任何情绪,三年的杀手生涯中,她从来没有问过凌熠辰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也是他们的宿命。
南黎辰不自觉的摸了摸颈间的疤痕,那里始终保留着隐约灼热的痛感,冰凉的指尖经过那条伤疤时,疼痛似乎消减了一些,心中暗暗思量着:
南黎辰“她是为了完成任务才要我的命吗?算是情有可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