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伤潭

柳潭回到暖情阁，摘掉了人皮面具，白莲般的容颜上荡漾着羞涩的笑容。她不想去琢磨凌熠辰的那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应付自己，反正他说了，他亲口说了，就在他说出的那一刻，柳潭感受到了心跳停止的窒息，十三年的等待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只因为凌熠辰的一句“会想你”。

今夜无梦，因为柳潭根本无法入睡，她的心里像是长了草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柳潭“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我早就爱上他了，如果他知道我爱了他十三年会不会很感动，感动到走出雨霏姐姐的阴影，接受我。”

柳潭轻轻地合上眼睛，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柳潭“要是他接受了我，我们就一起退出鹦鹉楼，然后……

想着想着嘴角弯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眸子，惊得柳潭猛地睁开眼，又是梦境中熟悉的那双眼眸，只是眼神却变得冷洌如冰，就像是，就像是南黎辰的双眸一样。

柳潭“是他？难怪我今天看到他眼睛的时候会失态，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他吗？”

柳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梦里的人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茫茫人海中还让自己遇到了。

柳潭“不对，这个梦伴了我十多年，南黎辰十多前应该还是个小孩子，而且眼神也不一样，南黎辰的冷漠，而梦中的那双眼眸中充满了哀伤。不是，一定不是的。”

柳潭又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南黎辰的眼神总是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凌熠辰离开后的第三天，柳潭的琴弦断了，这个时候断弦，让柳潭心中惶恐不安：

柳潭“出什么事了吗？凌熠辰你会平安回来的，是吗？”

越是这样问自己，月光心里越是没有底，她趁夜来到后院，来到密室，想找个人问问，但是没有人敢告诉她，这次行动与她无关，就连江离然也只能对她笑笑，劝她回去。

夜凉如水，柳潭独自站在月下，想为凌熠辰祈祷平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有什么资格去企求佛祖的眷佑，命在刀刃上，比头发还脆弱，心早已不知了去向，只有在面对凌熠辰的时候才能隐约感觉到它还会痛。

沈晴云“姑娘，琴修好了。”

柳潭在房间门口正好遇到抱着筝琴的晴云。

柳潭“这么快。把琴给我，你先回去吧。”

沈晴云“是。”

柳潭小心翼翼地将筝琴抱在怀中，挪步进了房间。

置琴，试音，调弦，柳潭全神贯注，白皙的手指在琴弦轻盈地游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柳潭终于轻吁了一口气，一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柳潭“是你！”

南黎辰“是你！”

柳潭“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美眸紧紧地盯上南黎辰丰俊的容颜。

南黎辰“你这个偷马贼竟敢私闯柳潭姑娘的暖情阁？”

南黎辰冷言道，眼光不自觉地在柳潭脸上又打了个转儿，心说：

南黎辰“那夜月下看她已经是绝美，现在灯下再看她的容貌，真是美得动人心魄。”

柳潭轻蔑地瞥了南黎辰一眼，心想：

柳潭“偷马贼？谁？我吗？呵，他还真会想。”

南黎辰“你不是偷马贼？”

南黎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柳潭“当然不是。”

柳潭回答。

南黎辰“那你是这里的**了。”

柳潭真是恨得牙痒痒，恼羞道：

柳潭“关你什么事，给我从房间里滚出去！”

南黎辰“你的房间？这里不是暖情阁吗？你是谁？柳潭姑娘在哪里？”

南黎辰握住手中佩剑，剑身已然退出两寸。

柳潭“还真是个混人！”

柳潭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南黎辰“快说！这次本将军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南黎辰冷傲的目光直逼而来。

柳潭“好，既然这样，凌熠辰，今夜我就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想到这儿，柳潭眼神骤冷，追潭疾出，剑尖直取南黎辰咽喉。

柳潭“惊鸟排林度，风花隔水来。”

八大胡同一到入夜总有这种婉转的歌声传出来，像珍珠散落在玉盘中的清脆，似清泉汩汩流过的悠扬，声音中还荡漾着甜丝丝的胭脂味儿。

林逾静站在大厅里，呆呆地望着二楼的暖情阁，心想：

林逾静“都这个时候了，柳潭姑娘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今天还开不开门做生意了？”

在鹦鹉楼盘桓的主儿，十有八九是为了柳潭而来，所以柳潭抚琴已经成为了鹦鹉楼开门迎客的前兆。

林逾静哪里知道此刻的暖情阁里正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柳潭手中的追潭剑犹如银蛇飞舞，冷辉四溢，围护住她仿佛舞蹈般曼妙的身法，看上去眼花缭乱，美不胜收。比起柳潭，南黎辰没有那些花哨的剑招，他沉着老练，小心翼翼，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化险为夷。

柳潭手下的剑势又准又狠，招招致命，但是却怎样也近不了南黎辰的身，她有些心急，一个犹豫，被南黎辰逮了个漏洞，追潭剑被猛力挑开，柳潭虎口一痛，追潭脱手而出，向身后飞去，最终劈在窗棱之上。

柳潭“原来那弦是为我而断。”

柳潭脸上闪过一个自嘲的笑容。

这诡异地一笑让南黎辰心里一动，顿时乱了阵脚，手下一收力，剑走了偏锋。

柳潭眼睁睁地看着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剑直剌进她的左肩，锥心的痛马上涌了过来，她紧紧咬住下唇，愣是没有吭声。

顷刻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房间寂静了下来，柳潭急促的呼吸让南黎辰不敢撤回长剑，唯恐一个不小心再伤她一次。

林逾静“柳潭姑娘，该开门迎客了！”

林逾静站在暖情阁的门外问道。

柳潭冷冷地看了南黎辰一眼，用力往后一抖肩，剑尖滴着鲜血退了出来，伤口也由于这样大力的撕扯，顿时血流如注。

柳潭一皱眉，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帕，捂住伤口，低垂着眼眸，从南黎辰身前饶过，向琴架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暖情阁里传来了思恩切切、缠绵婉约的抚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