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影看了看眼前晶亮的银杯,咧开嘴,任由柳潭将酒水倒入口中。
江希影“真香啊!”
江希影咽下酒,伸手要握柳潭的手。
柳潭是何等人物,对男人有使不尽的手段,欲推还就般的缩回手,一个旋身又回到房间的中央,悠扬的乐声突然再次飘起,柳潭似风中回旋的桃花,又似月中缥缈的仙子,盈盈起舞。
晴云的眼睛注视着柳潭的一双玉手,始终不肯离开,此刻柳潭右手小指的指尖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些异常光亮,就像被水浸湿过一样,想必是刚才斟酒的时候溅的酒水吧。
又一曲舞毕,林逾静开始在门外催人了:
林逾静“江大人,时间到了。”
江希影“为什么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凌熠辰立的是什么规矩?”
江希影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强忍下不满,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绝色美人,转身出了房间。
柳潭“恭送江大人!”
柳潭微微一个欠身,面纱下露出一痕似有似无的浅笑。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刚回京准备上任的江希影大人中毒身亡暴毙在大街上,恶人有了恶报,凶手是谁官差都查不出来,百姓们只是传个热闹,不到三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又恢复了日常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八大胡同里依然夜夜笙歌,鹦鹉楼的生意照样红火,暖情阁里的柳潭姑娘还是迷一样美得朦胧。
沈晴云“姑娘,茶沏好了。”
晴云将茶壶轻轻放在桌子上,退到柳潭的身后。
柳潭手中正把玩着一支珊瑚的万字同心簪,簪子坠着细细的竹节流苏,黄金衬着血红色的珊瑚,十分别致。她偶尔抬眼看看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突然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嘴角噙笑的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暖情阁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衫男子进到柳潭的房间,只见他脸瘦鼻挺,睫毛浓长,皮肤光洁,温润如玉的眼中蒙着一层雾气,剑眉轻皱,性感的嘴唇微抿着,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晴云不由得在心中叨咕了一句:
沈晴云“这个比女子还美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凌熠辰“原来真的在你这儿,我还以为掉了呢。”
白衫男子看到柳潭手中的簪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心也随之舒展开来。
柳潭“你就急成这样?还直闯到我房间里来?”
柳潭敛起笑容娇嗔了一句。
凌熠辰“是我唐突了。柳潭,把簪子还我吧。”
柳潭“你也太痴情了,雨霏姐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的东西你还当宝贝似的藏着。”
凌熠辰脸颊一红,心想:
凌熠辰“藏起来你还能翻出来。”
嘴上却没敢说,柳潭的脾气他最清楚,吃软不吃硬,还有点小任性。
柳潭“我挺喜欢这支簪子的,送我吧。”
凌熠辰“柳潭说笑了,你的首饰件件都是稀罕玩意儿,这支簪子太粗陋了哪里配得上你。”
柳潭“不给算了!”
柳潭佯恼,随手把簪子丢在桌上。
凌熠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拾起桌上的簪子装入袖中,看着柳潭说道:
凌熠辰“要不这样,过几天我要出门,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买给你!”
柳潭“我要簪子!”
凌熠辰“为什么一定要簪子呢?”
柳潭“戴给我喜欢的男人看,行不行?”
柳潭白玉也似的容颜上飞起一色绯红,眼中有些朦胧。
凌熠辰“行,当然行。”
凌熠辰故意忽略掉柳潭忽变的神情,嘴上答得干净利落,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凌熠辰“凌熠辰,你一定要硬起心肠,所有的痛苦自己承受就好,不要连累了别人。”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柳潭似乎被凌熠辰的这句回答惹恼了,她气呼呼的看着凌熠辰美玉般的脸庞,那目光像是要把凌熠辰看穿一样。
柳潭“晴云,茶凉了,去重沏一壶过来!”
柳潭娇柔的声音里带了些愠恼。
沈晴云“是。”
晴云拿起桌上温热的茶壶离开了房间。
凌熠辰“这么快就又找了个丫鬟。”
凌熠辰看着晴云关上门后,自言自语道。
柳潭“希望她聪明一点,命长一点。”
柳潭悠然地说道,这个晴云虽然才跟了她几天,但是已然有些感情,只是有时她身不由己,为了顾全大局不可避免的要做一些小牺牲。
凌熠辰“柳潭,我想明年退出鹦鹉楼,你和我一起离开吧。”
柳潭“你是楼主,那些堂主巴不得你赶紧让贤呢,我不同,我是杀手,要离开有规矩在这儿拦着呢。”
凌熠辰“你也说了我是楼主,我在的时候我就是规矩。”
柳潭“离开这儿,我能做什么?种地?摆摊?开铺子?”
凌熠辰“我会帮你找个好婆家,今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柳潭猛然拉下脸来,这句话仿佛刺痛了她的心一样,她冷笑一声,说道:
柳潭“我跟随师傅学剑十年,跟着你剑口舔血三年,就为了最终找个好人家嫁了吗?要走你走,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柳潭话毕拂袖便要走,凌熠辰赶紧拉住她的手,柳潭反手一震,追潭剑顺势从腰间抽出,一刹那雪光耀眼,“叮”的一声,与凌熠辰的流辰剑相格在一处。师傅江辰希留下来的流辰追潭都是可以缠在腰间的软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有无数次的打斗与交缠。它们势均力敌,它们的主人甚至连拔剑的手法与速度都一模一样,流辰胜不了追潭,追潭也胜不了流辰。
凌熠辰“抱歉,那句话我收回。”
凌熠辰低声说道,紧接着他的人和剑同时消弭了声势。
凌熠辰贵为楼主难得向人道歉,于是柳潭眼神一软,轻叹一声,也敛了剑势,心中暗自思量:
柳潭“凌熠辰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他要是真的退隐江湖了,我是不是也该郑重考虑一下是否该结束我的杀手生涯。”
凌熠辰“有位金主,希望你能见他的一个朋友。”
凌熠辰说得有些心虚,目光也跟着闪烁起来。他不敢直视柳潭,饶过柳潭的身子走到桌子的侧面坐了下来。
柳潭“哼,他真当鹦鹉楼是风尘地儿了,我这暖请阁可不是什么名花香闺,来的人可是要见血的。”
柳潭的声音柔媚却冷酷,像寂静夜里的水滴从高处落下,击打在玉磬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