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在自家酒肆的附近发现这个苍老颓废的婆婆的。
婆婆无依无靠,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孑然一身。一身破破烂烂的破布勉强可以称为衣服,随风飘零,可怜地挂在身上,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污渍斑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阿莲正值年少,少女在妙龄时总是对着爱情有着或多或少的憧憬着的。或许哪天酒肆里会来一个翩翩风姿的白衣公子,和阿莲一见钟情,然后带她离开这个小村子,一起去到京上去,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把她迎娶回家。
爹娘总是想着把她许配给隔壁村子的杨家虎子,说杨家地多人丁兴,能嫁给他简直是阿莲几世修来的福气。可阿莲哪里瞧得上虎子,虎子人憨憨的,半点不如她臆想中那人一般潇洒自如,谈笑风生。阿莲甚至决定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和虎子成亲。
阿莲爹娘听去了,便叫骂着阿莲的不懂事,阿莲一气之下跑出了家门,顺着小径去寻了婆婆。
婆婆接过阿莲给她偷出来的两个油膜,感激着阿莲的好心肠,便慢慢塞进嘴里仔细嚼起来。
阿莲瞧着婆婆的举动,突然觉得委屈,便对她讲了自己的事。婆婆只是静静听着,等着阿莲讲完,婆婆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阿莲说:
“小丫头啊,这些不提,婆婆,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阿莲便收起了眼泪鼻涕托腮等着。婆婆似乎是沉浸在了回忆里,浑浊的眼里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很久很久以前啊,在离这个村子没有多远的镇子上,有一家大户人家。这户人家无儿只有一女……”
江家有女,名曰红衣。
江红衣是这方圆十里都有名的大家闺秀,出落得美艳无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也是做得一绝。一时间成了无数风流公子追求的对象。
江红衣却不愿下嫁他人相夫教子,心性高得很。她觉得出身高门的弟子多纨绔,不会有真心相待者。哪怕是一直钟情于自己娘亲的爹爹,因为娘亲无法生出一个男孩来继承家业,也选择了纳妾。
如今二房姨娘已经有了身孕,不日便会生产。若那时她生下一男,自己怕会在这府中待不下去。
二姨娘本就对她爹爹的正房妻子,也就是她娘亲有偏见,极力排挤她们母女,若是她母凭子贵,她们母女日后肯定不会好过。
这么想着,正在绣着荷包的江红衣的手指就被尖锐的绣花针刺了一下,一滴血滴在缎面上,晕花了一对鸳鸯。
江红衣本命并非江红衣,而是江篱。但是江红衣总觉得这名字不好,江篱江篱,可不就是将离么,素喜红衣的她就给自己改了一个红衣这么个名字。
天渐渐昏暗下来,阳光被乌云吞没,本来晴朗的太**然狂风肆虐,大雨倾盆。
街上行人匆匆回家,收摊的收摊,砍柴的下山,走街串巷叫卖的也匆匆挑起了扁担跑回家。江红衣撑着油纸伞打算去收了晾晒的衣服,正好看见下人一脸为难地看着门外被浇成的一位公子。
“在下能否在此处落脚片刻?在下本想去别处,途径这里,路遇大雨,没办法再赶路了。”
江红衣瞧着这人好笑。本来英挺的五官盖在像小溪般向下淌水的长发下,整个人既落魄又滑稽。瞧着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像是穷苦人家的书生,大概和她家差不多的家境,不是富可敌国但还算家境殷实。可没有小厮在身边服侍,才让他落得个这模样。
江红衣撑着油纸伞穿过下人来到他面前,油纸伞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替他刚好遮住了大雨,然后这妙龄女子展颜一笑:“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随我来吧。”
江红衣至今不明白初见时他既不风流也不潇洒,自己为何独独对他产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