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

于是，张启山还真的和姜九思一起去了红府。本来姜九思想着要是张启山执意不去，她也找理由开溜，可他居然去了！

尹新月和张启山坐在了一边，那，她只能和丫头坐一边了。

聊了一会儿，尹新月便提议要丫头带她们在红府里逛逛，丫头允应了。

尹新月九思，走了。

姜九思（撇嘴）这红府有几块砖几片瓦我都知道，我还去逛什……

姜九思说着，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直直的撞进二月红饱含深意的眼里，一时失了语。

尹新月走了！

尹新月不顾她的反抗，硬生生把她拉了出去。

张启山二爷，夫人的病可有好转？

二月红摸索着腰间的玉佩，没有回话，或者说，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怎么不回屋里等我？

——你回得太晚了，你红府有几块砖、几片瓦我都数清楚了。

张启山二爷？二爷！

二月红……佛爷方才说什么？

张启山二爷方才走神了。

二月红不知最近怎么了，走在这红府，总能想起很多之前的事。

张启山看着二月红手里摩挲着的玉佩，轻轻叹了口气，再望向二月红时，眼里竟有难以觉察的一丝歉意。

张启山二爷这是何苦呢……

尹新月这红府里的环境就是比张府好，张府里可没那么多花花草草。

说话间，有一丛白色的小花引起了尹新月的注意。

尹新月这花……是叫桔梗吧。

尹新月它在长沙可不好养活，丫头你看，这桔梗花开得真好。

姜九思……桔梗？

丫头是啊，这花是二爷亲自料理的。

亲自料理？

尹新月是为了丫头你中的吧，二爷对你可真好！

听了这话丫头的脸一下子精彩起来，也有些慌乱。

丫头这……这桔梗在我进府前便好好的了。

丫头的脸色有些白，尹新月以为丫头不舒服，便扶着她回房间。

一进门便有张桌子，姜九思便在那桌子旁坐了下来，冷眼旁观着尹新月把丫头扶上床，然后坐在床沿揽着丫头。

那梳妆台下好像有一团头发？

那团头发离旁边的衣架子挺近，应该是衣架子上的衣服挡住了光线，只有坐在门口这个位子才看得清。

衣架子挂着几件衣服，均是二月红的戏服。但……中间空了一段。少了一件？

姜九思起身走过去，伸手翻起那几件戏服。

尹新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啊！

丫头九思姑娘，二爷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戏服。

姜九思这中间是不是少了一件？

听此，姜九思也放下翻着戏服的手，问道。

丫头确实少了一件，是二爷唱霸王别姬时穿的戏服，这件戏服二爷宝贝得很，都是他亲自洗的。

丫头可从北平回来，我见它有些脏了，想着二爷最近定是累了，我便瞒着他洗了。

姜九思……晒哪了？

姜九思皱着眉，眉眼间隐隐有着怒气。

丫头何时见过这样的人，自她入了红府，所有人对她都是尊敬有加、和颜悦色，怎会有人像姜九思一般。她捂着胸口，脸色又白了一分。

丫头就在外头。

话音刚落姜九思便跑了出去，留下丫头和尹新月面面相觑。

尹新月她……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又不是她的戏服。

尹新月不知缘由，说话当然不知轻重，可丫头，多多少少听管家说过一点。

二爷宝贝得很……思至，丫头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惨白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丫头宝贝得很……

丫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剧烈咳嗽起来。

二月红丫头！

二月红和张启山正好过来，听见丫头的咳嗽声，以为是病又犯了，急忙进来。

丫头二爷……

丫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颤颤巍巍的看向窗外，整个人缩在尹新月怀里。

张启山这是怎么了？阿姜呢？

尹新月听见丫头说把一件戏服洗了，就跑出去了。

尹新月你说这二爷的戏服关她什么事啊？她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把丫头都吓成什么样了！

二月红戏服……

二月红莫不是我唱霸王别姬穿的那件？

见丫头虚弱的点了点头，二月红心里突然就慌起来，音量也不自觉的放大。

二月红我不是说那件戏服都由我来打理吗？

尹新月哎，你小声点！

尹新月不满，拉着二月红的衣袖企图让他道歉。谁料，二月红猛地甩开尹新月的手，站起身就往门外冲。

尹新月二爷你想走便走，走一半退回来是什么意思？你……

尹新月的话哑然而止，因为逼着二月红退回来的，是出去不久的姜九思。

姜九思二月红你什么意思啊？

姜九思抱着戏服，一步一步的逼近二月红，直到二月红退到桌子旁，才在他面前站定。

姜九思你就是这么糟践这件戏服的？

姜九思气得说不出话，她把戏服的一块地方翻出来给二月红看，上面绣着的图案起了线，散了一大半。

姜九思我以为，我以为戏服上沾了酒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你还让旁人碰坏它！

二月红我……

姜九思这是你夫人洗坏的，怎么办？

二月红你想怎么办？

眼前的人儿双手抱着戏服，眼里尽是些愤怒与失望，他满腹的解释像是突然消失了般，张着口，确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眼中的失望更甚，可看着眼里隐隐泛着雾气的二月红，她到底舍不得对他说一句狠话。

姜九思二月红，你……

剩下的话语卡在嘴边，两眼一黑，直直的向前倒去。正好倒在二月红怀里。

二月红佛爷……这是做什么？

二月红抱着怀里的姑娘，底下头用眼睛细细的描绘着她的眉眼。

张启山从二月红怀里将姜九思抱过来，一手环着肩，一手环在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张启山今日……打扰了。

张启山将二月红眼里的雾气看在眼里，将那份无力也看在眼里，低垂的眼眸里的愧疚更甚。

即便是昏迷了，也紧紧的护着戏服。

二月红我不送佛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