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叩了叩门,直接推门而入。
“老宅那边来电话,让我嘱托你,今晚是回祁宅的日子,祁老爷子让你务必回去一趟。”
祁御拿笔点点桌子,整个人往后一仰,他抬手看眼手表,起身扣好西装纽扣。
“走吧!”
林秘书有些惊讶祁御这么早回去,随即没说什么跟着出去。
祁御坐上车,歪斜在后座,闭着眼,“先不回老宅,去接她。”
林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祁御,不用问也知道她是谁,便应了声“好”。
洛千然的教学速度十分迅速,看着很温和的性格但在教学这方面并不温和,对于真心认真想学画画的人来说,这个速度并不快,至少沈薇觉得她真的学到了很多,而且平时有问题联系他,只要他有空都会认真解答。
沈薇刚下课,收拾好东西下楼准备叫车时洛千然从后来叫住了她。
“洛老师,有事吗?”
“嗯,是想跟你说说课程的事,你的基础很不错,也很认真,如果你只是想学素描,其实你可以不用来上课了。”
如果是别人听了这话肯定以为洛千然在赶沈薇,可是沈薇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多想。
“嗯,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打算学习油画,以前有学过一段时间,虽然基础不是很牢固,但是挺喜欢的。不过这个等老师你的课程结束后再说吧!”
“也好,你也可以在课堂上自己练习,我可以顺便指导你。”
沈薇听后调侃地笑道:“洛老师这是光明正大的教唆自己的学生开小差啊!”
洛千然到不介意她的调侃,还扶了扶额:“没办法,你毕竟是我的‘得意门生’,开开后门也是应该的”。
“哈哈,还是谢谢啦!”
“不客气!”洛千然看眼手表,又看向沈薇:“一起吃个饭?”
想起刚刚收到的短信,沈薇摇头拒绝道:“下次吧,今天约了人。”
洛千然叮嘱一些后,这才转身离开。
沈薇刚要转身去叫车,就接到一通电话,看着来电显示,她迅速地划开手机屏幕,“喂,林秘书。”
“嗯,沈小姐,总裁来接你了。”
“到了吗?”沈薇眼神向路边环绕一圈,锁定了一辆眼熟的车子,抬腿走过去。
“是的,等会总裁要回老宅。”
“哦,好的,我看到车了,这就来。”沈薇抬腿往那边走去。
她低头,弓着腰坐了进去,声音很细:“你今天下班得挺早的?”
沈薇微微压着声调,呵气如兰,后座整排登时弥漫着她身上的清香,淡雅又悠长。
由于最近祁御很忙,她就没等祁御下班一起回去了,晚上也很少一起吃饭,算起来,他们最近还真没好好相处过。
祁御看她一眼:“我是老板。”
额,你是老板也没见你比其他人悠闲啊!沈薇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要回老宅吗?”显而易见地转移话题。
祁御倒是听到她的话,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也不计较。
“先送你回去。”
沈薇的视线越过他利落的肩膀线条,不知道看向哪里的眼睛转向他。
第一次亲自来这里接过她,稀罕啊!
“刚才那是谁?”祁御语气很淡,似是随意地提起,轻描淡写。
“教我画画的老师。”她瞄了他一眼,说道。
听到“老师”两字,祁御微微皱了皱眉。
“这么年轻,能教好吗?”
刚才将车停在这儿,祁御让林秘书给沈薇打电话通知她,之后就意外地全程目睹到两人在路边说说笑笑,内心不自觉地生出一股从未有地烦躁和……戾气。
沈薇不知道他无端地怎么关心起她的“学业”,也没多想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水准挺高的。”
“以后下课了少接触。”祁御言简意赅,他都想说换个老师了。
“……嗯,大概还有一个月就结束课程,到时候就不是他教了。”沈薇微微向后靠着,在祁御看不到的勾起嘴角。
真可爱!
祁御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被压了下去:“那就好。”
洛千然是她的老师,是以,真的不接触是不可能的。
他不喜欢,那她在这之后就尽量少接触一点,不过两人也并非那么亲密,顶多是话多说了几句的朋友关系。
祁御看沈薇乖巧地应下,表情总算缓和一点。
车子平稳地运行,林秘书在前面驾驶。
祁御捞起她的手,柔软白嫩,摩挲了几下,他开了口,“结束课程后还学吗?”
他不知道沈薇学得怎么样,只是以为她太无聊了所以学点东西打发时间。
“学啊,学习油画!”
祁御听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子稳稳的开进别墅,沈薇下车见祁御没有下车的准备便问句。
“晚上回来吗?”
“回来。”原本不一定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变了。
“嗯,开车小心点。”沈薇点点头又向林秘书交代了一句便进了别墅。
天慢慢暗了下来。
盘山路上的枝桠已然萧瑟,孤零零的残叶挂在上头,笼不住昏黄路灯挥散出来的光影。
林秘书油门踩得很足,巨大的引擎声响在盘山公路上响起。
海边微风渗入车窗,带着点咸湿的味道。
祁家老宅是大院,偏古老雕花的风格,四处可见上等的梨木。
开车进去的时候,主宅灯光如昼。
车灯一晃而过,林秘书按声喇叭,管家便迎了出来。
周妈也在玄关处等着,帮他脱掉身上的大衣,“哎呦喂我的大少爷喔,怎么浑身跟个冰窖似的,开车不知道放暖气的啊!”
“没事!”
周妈是祁家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祁御长大的,看到祁御这么冷淡并不介意,就这性格。
祁母这时也从厨房探出头,“回来了,炖点甜汤暖身子,等等啊!”
祁御看向客厅,在那里发现堂弟祁顷的身影,还有他表弟。
祁顷看到他,只是淡淡地颔首,然后他表弟就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嘴角微弯,诡异得要命。
祁御也不在乎,径自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没一会祁老爷子就从旋梯上走下来,紧接着就用手里的拐杖给了他一棍子。
痛倒是不痛,但有点莫名其妙:“看孙子的腿太硬了,非要折断?”
祁老爷子重哼一声,胡子翘了起来,“臭小子整天不做点正事!”
“不叫你就不知道回来是不是!”老爷子人到晚年,底气还是特足,声音从肺腑之道中穿出来,如雷贯耳。
祁老爷子路过他身边,又踢了他一脚,这才觉得稍稍解气。
祁御白挨了顿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可不认为老爷子是为了他很少回来打他。
饭桌上,祁母给祁御舀了一碗汤,开心得要命:“难得呀,多吃点多吃点。”
然后对着祁老爷子抱怨了一声:“爸,阿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他干嘛?”
“你还说,玩女人都上新闻了,还不让人打了。”
大概知道气什么了。
“那也不关阿御的事,那些记者媒体什么写不出来?肯定是瞎写的。”
“哼,你玩女人我管不了,但是要是影响到公司形象,你就给我滚回家住。”
火气还真大。
“他年纪也大了,就给他安排几场相亲,把婚结了,有人看着看他还胡闹不?”
老爷子气呼呼地向儿媳吩咐着。
“好了,我知道了,爸,我马上就去安排。”她还是挺希望祁御早点结婚的,这和老爷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刚要拒绝的祁御还没开口就被老爷子拦了下来。
不知道触碰到老爷子哪条神经,他又叨叨起来:“你那女人养在欣园?”
欣园是祁御平时住的地方。
“嗯。”祁御没想瞒着家里,也瞒不住。
老爷子阴着脸沉默一会:“家里是不会承认她的,你养着她我不管,如果太闹腾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这种话祁御以前也听过,那时他不在意,本就没想往家里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听了却有一股怒火,他放下筷子,叹了叹气。
“爷爷,我有分寸,你……”
一桌子的话题还没结束,大门那边儿传来声响。
周妈迎上去打开门,是风尘仆仆归来的祁邵。
“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祁御就利落地拿起挂在一侧的大衣,匆匆地走了出去,和祁邵擦肩而过。
祁母焦急地唤了一声:“哎,你压根没吃多少啊,阿御,留下来再多吃一点,这样会饿的。”
祁绍转过身,看儿子颀长挺拔的背影:“阿御,看见爸爸也不喊一声吗?”
“不多不少,不缺我这一个。”
月满之夜,本该是阖家欢愉的时候,却被这个小插曲模糊打碎。
祁御回来的时候,沈薇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门外的响动时她就知道祁御回来了,起身向门迎去。
“我还以为你要很晚回来。”沈薇顺手帮他从鞋架拿下拖鞋,然后帮他脱下外套。
“吃个饭就回来了。”祁御换上鞋就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手指捏了捏眉心。
沈薇帮他把外套放到一边后就帮他按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