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事，不是我失败了，而是我本可以。这句来自《一个人的朝圣》的话正好适合山现在的处境。他狂奔着，像一匹得了失心病的疯狗，不知疲倦，没有终点。
什么都可以重来，唯有时光、青春，不可。
心里的那种声音再度响起。
山不再想知道他是谁。他说他是我，那好，他就是我。他这样想到。
想在的他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听不进任何语言，甚至是她——甚至是她给他打来电话。
他就这样一直狂奔着，不知疲倦，如果说那个自己说话是有意识或者超出意识的话，现在他自己都好像不复存在了。
直到，嘴中，喉咙里奔涌出了一股浓厚的血味。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跑了。
可是他不想倒下。
就像在幻境中，他感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了，是心理上输了。
说不定这里也是幻境呢。
他试图动一下自己的腿，但无论如何，意识是怎么强烈的驱使，它也动不了丝毫。
他明白了，这就是现实。
真真切切的现实。
2013年4月，初春的第一场惊蛰暴雨不同寻常的如约而至，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一份惊喜的礼物，焕发了新的属于人的活力。
跑了六个小时的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像一条老狗，蜷缩着身子，以此来抵御抵御不住的冷雨带来的寒。
他在这片空地上瑟瑟发抖，是人们还知道这是个人。穿着病号服，这里就算是有人也会认为他是自生自灭的精神病。
何况这里又是穷人的墓地。
这世上的鬼魂都不会去打扰恶人。
不是因为恶人不好欺负，是鬼都嫌弃恶人。
所以山，这位不折不扣，连父亲死前最后一面都不去见的恶人，痛苦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
当他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墓地雾气腾腾，宛如仙境，又好似是地狱。
他多么希望这是令人感到恐惧的鬼打墙啊！
但是他往远处走去，雾气越来越淡了，公路，车辆，一幕幕都清晰起来。
他差一点被车撞到。擦着身子过去，车主从窗外突出口痰，大骂着晦气。
一切都是这么真实，谁能说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呢？
可能父亲也不愿去见他吧。
他这个连鬼都不愿意去碰，嫌弃肮脏的人。
他突然奔起来一一但那只是他的想象。他想让那车载自己一段，他不缺的就是钱。
可刚刚还开得很慢的车看到他的追来，不胜恐惧，迅速开得更快离得他越来越远，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无奈，他只能坐在道上让自己歇一歇，因为刚刚跑出些许步，他发现自己的肺要炸开了。
他大口大口的呼气，不禁的流出泪来。
他这个懦夫，时代抛弃者，不仅仅时代抛弃了他，爱人也离她远去。
他还记得他和她吵得最后一次架，她说：“你变得失去了自己，变成了一具只会行走的肉体！你行尸走肉，家里每天死气沉沉；你死在家里，闭门不出；你在看看你写的那些文章！这是我以前爱上你的原因，现在看看你写的！你跟那些失心人都什么两样！他们为了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变成一部机器；你呢？你是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的所谓的自由人！”
山说不出话来，但是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就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被众人的吹捧之下，膨胀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可能是在追名利禄上，和自己的心越离越远.......
这一切都不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悲哀的是他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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