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平这边也与玄帝见了面,两人一见便即刻泫然欲泣,毕竟都以为要与对方相隔生死了。
姝平擦了眼泪道:“快别哭了,皇上掉眼泪让人看了说什么好。”看玄帝还是像个当年害怕听到雷声就躲到她怀里的小孩儿,她更心痛了。
“姚苌真是狡猾多端,咱们把使者支走没多久,他便派人进来,然后挨个搜查。因此我也难逃一死,差点就被他又给杀害了。”姝平说的时候胸口微微起伏,眼眶红红的。
玄帝目视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姐姐,你别担心,我自然会保护好你。”
姝平看了他这般样子,苦笑道:“如今这个乱世,我们两个算是相依为命了,不管以后是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本来想把玄帝搂在怀里,结果他就这样站着不动,唇抿得紧紧的,怀揣着怒火。忽然外面有人进来了。
两人一抬头,发现是颜传析。他面色凝重,方才发生的事,婉书也同他说了一些。刚知道颜晋枝受伤的时候,自己也心疼的不行,像是心口被扎了一道口子,但还好有惊无险。
“颜大人。”姝平看着他。
颜传析拱手,“微臣参见公主和皇上。”他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必多礼,颜大人你有何事?”玄帝收敛了方才的情绪。
颜传析犹豫了一小会儿,才说出口,“臣刚刚听说,沈大人,他,他受了重伤,已经……”
姝平一直躲在寝宫里,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沈炎沧让她绝对不要出来。
“你说沈叔!”姝平已经猜到答案了,三人密诏不宣,互相了解。
颜传析又继续道:“微臣还请皇上和公主节哀顺变,还有按姚苌这个性子,肯定今晚就要出手。臣相问皇上如今还有人马吗?”
玄帝郑重地点点头,不过这些人剩的并不多,如今还在宫里。
颜传析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皇上,那您先在这里躲着吧,臣当竭力护您和公主的安全。”说完掩门出去了。
玄帝自然不会就乖乖地等在此处,他看了姝平一眼,“姐姐,那些人我们要如何带出?”
姝平思忖一时,看看外面快要暗下的天色,说道:“先给他们传信。这些人武艺高强,自然有办法出来的,还有我觉得姚苌的人应该不会一直留在宫里,既然发现你我都不在,肯定会出来寻找。”
玄帝点头,觉得姝平说的有道理,便抓了一只信鸽,也不知这信能不能传到宫里。但他相信,他培养的那一批暗卫就算没收到信,也能有办法明哲保身。
姚苌这边果然很快就全身而退,把宫里杀得遍地血腥,然后一挥袖子,这一批土匪就出宫了。
晚上,夏日的天黑的晚,外面倒一点也不黑。姚苌跟王昱两人带领在前面,开始准备大开杀戒。宫里的人也早就被换了一番,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抓到姝平和玄帝。
“姚将军,我,我们……”那人怕得很,说话犹犹豫豫的。
姚苌瞪了他一眼,最讨厌这种说话倒一半的人,他呵斥道:“有什么赶紧说!”
“颜家那小子带人劫走了公主。他诡计多端,也不知最后从哪里逃走的……”姚苌听了,大怒,一脚把眼前的人踢翻。那人头撞到石阶上,一时间失去意识。
“没用!给我滚远点!”他说话喘着粗气,一旁的王昱走上前安慰道:“大人,我们要不直接到颜家?”
姚苌看看自己带的队伍,想了想,“咱们这么多人,也不用害怕,先把他们包围起来再说!”
于是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前往颜府。
颜晋枝即使躺在床上,也没忘了吩咐言缊:“你去带一部分人把城门给关了。姚苌应该很快就能寻到我们这里来,还有你让夫人随外公先去凌府避一避。”
言缊忙不迭地点头,又问道:“那公子您呢?”
颜晋枝挑眉,失笑道:“我自然后走,先得把他们骗过来。”颜府里有一道小门,当然只有颜家人知道。说完颜晋枝才想到还有皇上跟公主,便道:“还有皇上他们也带走!”
言缊点头。
夜幕降临,城门早被关上了,一些要逃走的人也都成功逃了。城一空,更显得冷寂,鸟雀飞到树梢的声音也会惹得人心惊胆寒。
还好玄帝手下那一批侍卫果然安全出来,他们虽然没收到信,但难免也听闻了一些消息,知道玄帝被颜家人救出。
他们翻墙而入,把颜家侍卫吓了一大跳。结果双方开口后,才发现对方并未有敌意,都是一条船上的。
此时正好颜传析跟玄帝他们准备先溜到凌府,这一批人看到皇上安然无恙,不禁都哭了出来。
“颜大人不必担心,这是朕很信任的人,就让他们带我们出去吧!”说完,听到远处传来兵器的清脆声响,不用猜都知道是姚苌他们来了。
“事不宜迟,快走!”姝平警觉说道。
言缊看这三人走了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夫人去哪了?
他急得四处寻找,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抓耳挠腮地急忙跑到颜晋枝房里。“公子,夫人她……”
还没说完,只见婉书跟颜晋枝都在。他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夫人,你,你没走?”
颜晋枝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你能不能上点心!夫人去哪了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我,本来是让你把她一起带走的!”说着幽怨地看了婉书一眼。
而婉书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这种紧要关头,她怎么可能就跟着跑了,然后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关键他还受了伤。
“行了,你们别吵了,都快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吵!”婉书满脸焦急,听着外面的声音,应该来的人还不少。
颜晋枝冷冷地看着窗外,然后又轻轻笑道:“只管让他们来,大不了把房子烧了!”
言缊才不会这样想,他急得不得了,自言自语:“哎呦,公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说不定还逃不出去呢!”
颜晋枝看时机差不多了,突然起身,把婉书揽过来,然后对言缊说道:“跟着过来!”
三个人走到小门口,这时只听后墙外有人喊道:“颜晋枝,你快些把人交出来!不然你小命难保!”
颜晋枝哼了一声,扯了扯嗓子,大声回应道:“小爷我就这一条命,要杀要剐随便来!我今儿就偏不放人,你要如何!”
外面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姚苌跟属下的人说道:“别跟他磨叽,直接进去!”
颜晋枝听了勾起唇角,让言缊跟婉书先从小门出去。然后他不慌不忙地靠在门口,等听到大门被撞破的瞬间,他朝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自己便溜出去了。
姚苌的人看到颜晋枝这般挑衅的态度,怒不可揭,冲进去就是一顿乱砍乱砸。结果过一会儿才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大家面面相觑。
姚苌愣了一会儿,突然凝眉说道:“糟了,可能有诈!”
刚说完,只见从高高的墙外飞来了一个个火球,速度之快,难以躲避。黑夜之中,这一道道火光很快连成一线,慢慢引燃。
而院子里的人措手不及,压根儿没想到会有这一遭,便纷纷逃窜,像是被困在笼中无力还击的鸟。姚苌气得面色发青,可这个时候不得不躲,他便只好作罢,从大门逃出去。
这一来回折腾,人没抓到,倒是损伤不少。
姚苌哪里甘心,他迅速让王昱出去查看,是谁在作鬼。一出去,便看到数百人在府外,向里面扔着火球。王昱怒道:“全都给我杀了!”
一片黑夜之中,只有跳动的火焰。这些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了,索性也跟他们拼了命打起来,毫不低头。冷兵器交锋,在晚上听得尤其清晰。鲜血沾到墙上五尺高,也不知是哪一方的。不过很快厮杀声渐小,慢慢地又恢复到之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