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联合

凌允见她一提起刚刚的事，一阵烦闷又涌上心头。他放下手中的茶，唏嘘感叹一声，便跟烟婵讲了事情的原委。

　　“今日上早朝，我们这才听说关于晋王的事，皇上想的周到，便早就派薛衍去了。结果哪知道等他走了以后……”

　　玄帝派薛衍去大凉，众臣有的放下心来，有的却脸色难看。姚苌立于左侧，他眼中带着冷冷的光。是啊，姚芸芸说的没错，薛家的人终归是留不住的，他早该预料到了。

　　薛衍去了大凉，晋王必然凶多吉少，姚苌担心他若是跟薛衍打起仗来，时间没拖延，反而让自己深陷其中。那到时候他的计划岂不是全部付之东流？想及此，姚苌深深吸一口气，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玄帝，坐到自己想念已久的宝座上。

　　忽然又有人在下面禀报：“皇上，臣收到消息，说北狄的使者马上就到洛阳，带了好些贡品，有丝绸、瓜果还有珠宝。”

　　沈炎沧听了蹙眉，挑这时来真不会选日子！“皇上，这北狄以前就多次骚扰我们，这次想必来了也不安好心。”

　　玄帝想了，也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献殷勤。于是他点点头，“说的没错，这北狄人以前不安好心，若不是薛衍带人将之击退，打得他们无力回击，说不定这几月还要出幺蛾子。”

　　姚苌这时站出来了，他粲然一笑，温和劝说道：“皇上，您也不能这样看。北狄人如今就派了使者前来，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而且他们还带了贡品，这明显是在向我们示好啊！”

　　颜传析冷笑一声，他自然见不得姚苌这般睁眼说瞎话的德行。“姚大人怎么会这样理解呢？无辜献殷勤肯定有问题，若是我们接受了他们的东西，到头来给我们提一堆要求可怎么办？”

　　他这一番话也是在姚苌预料范围之类的，早想过这一批所谓的“忠臣”喜欢反驳他。于是他只是笑笑，“颜尚书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怎会是无故？

　　之前他们屡次侵扰我们，现在派使者前来与我们和好，若是我们接受了，说不定以后他们也不会骚扰边境。另一方面，薛将军不是才到大凉吗？如果我们拒绝，万一北狄人不高兴，给我们一击，这可怎么办？”

　　说着他狡黠地笑笑，脸上的沟壑清晰可见，眼中藏着利剑，看着总叫人不舒服。

　　“要知道，这几月以来，北狄都在休养生息。都说这月氏人聪明，若是他们有了什么谋略，趁虚而入，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随即，站在姚苌这一边的好几个大臣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如今我们的力量可不能再削弱了啊！”

　　又有人劝道：“只是接受他们月氏的心意罢了，不必这么敏感。”这一说下来，有些原本支持或中立的人倒有点动摇了。

　　玄帝心里冷笑，怎么可能只是接受心意这么简单？北狄又不是他们的附属国，能这么乖乖听话？指不定要给他们提什么要求呢！

　　看玄帝不说话，姚苌趁机建议道：“之前臣提议的让公主嫁过去，现在看来不一定是坏事。他们的诚意摆在这儿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拿出一点心意来？”他这一反问，倒好像皇帝做错了什么似的，听着不爽。

　　沈炎沧怒气冲冲，瞪着他，就知道姚苌这时候会捣乱。“你……这种事你居然还敢提，上次已经不攻自破，为何不罢休，你是不是巴不得公主走？”

　　他一说完，大家都安静了，姚苌挑眉失笑，“瞧瞧，沈大人这说的什么话？还巴不得公主走，你怎么就胡乱揣测我一番好心呢？皇上还请您做主，将公主嫁过去并不是沈学士说的那般恐怖……”

　　玄帝觉得头疼，他打断姚苌，说着：“行了，等北狄那边到了再议。”他看着姚苌不甘心的目光，忽然察觉了什么。他这么积极主动建议，肯定不对劲。

　　把姝平嫁走，玄帝失去了另一半支柱，本来太后去世给他的打击就不小了，若是来这一出，皇室岂不是慢慢瓦解了？

　　凌允说完整件事梗概，烟婵听得有些生气，姚苌什么样的人她可完全见识过了，薛衍跟她查办案子的时候，姚苌就从中作梗。想到那个案子，烟婵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几分，“爹，之前我跟将军去杭州办案时，姚苌就派人跟踪过我们。还有一次遇刺客，那人死之前说跟晋王有关……”她想起了薛衍给她说的那番话。

　　“晋王跟姚苌的关系本来就不错，这次谋反肯定姚苌也知道些什么，说不定两人串通好了。若是这样，那姚苌的动机是什么！？”

　　凌允听了，恍然大悟，“姚苌把公主嫁过去，是好收拾皇帝吧！”

　　烟婵点点头，“不光是这样，您想想，晋王为何要谋反？”薛衍当时其实也不是完全摸清整件事，不过他给的那模糊的提示现在来看的确正确。

　　凌允想了想，顺着烟婵的话说道：“明明姚苌野心也不小，却甘心晋王谋反吗？难道等晋王谋反成功，他也跟着沾光？”

　　烟婵看着凌允的眼睛，摇摇头，“您应该说反了。晋王谋反是想分散皇室的注意力，好让姚苌下手。姚苌那么贪得无厌，当初不惜一切代价把女儿嫁到大凉，他难道什么都不图？不可能的，他应该就是等的是这一天。”

　　凌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分析得却是头头是道，姚苌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从上次诬陷自己开始就知道他一直不安好心。

　　“还有，烟婵猜想，他处心积虑把公主嫁走，到时候肯定会对皇上他们下手。咱们要随时提防着才是！爹爹，我们跟颜家可都是一条心，您这时候得去跟颜尚书联系，不能让姚苌得逞啊！”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危机四伏，那日不好的预测应该是关于这件事。不过幸好跟薛衍无关，只要他没事，自己便也放心。

　　凌允思忖了一会儿，觉得烟婵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况且今日颜传析那态度，摆明了也是不爽姚苌。说着看向烟婵，声音有些急迫，“那我赶快去颜家！”

　　烟婵点点头，“我跟您一起去！”

　　两人正准备走，墨凡原本是回避去了，看他们动身，便也跟过来了。烟婵笑着叹了口气，对凌允说道：“爹，让他去吧！”凌允同意，薛衍的人他很信得过。

　　三人一起到了颜家，管家笑得一脸灿烂，勾着腰迎接。把两人带到厅堂坐没多久，婉书跟颜晋枝倒先出来了。婉书一看到烟婵跟凌允，急忙跑过去，她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啊！

　　“爹，婵儿，我真的好想你们！”说着在凌允面前又跟个小孩一样，颜晋枝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又问道凌允：“岳父，你们怎么来了？”

　　凌允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有些要紧事要跟你外公说。”颜晋枝命人参上茶水，接着道：“我外公刚出去，您有事也可以跟我说，一样的。”

　　凌允看着他那张笑脸，无奈叹口气，这孩子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样。忽然站在一旁的墨凡引起了颜晋枝的注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不是薛衍的人吗？怎么跟你们过来了？”

　　烟婵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婉书这时很快察觉到了，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还看不懂吗？薛将军对我们家婵儿有心，他这次去大凉征战，没法照顾婵儿，肯定得派人守在她身边啊！”

　　婉书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源于之前凌允多多少少跟她说过，又加上玉露藏不住话，什么都说了。她知道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

　　颜晋枝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这根本不像他认识的薛衍啊，原来还这么会照顾人。他喃喃自语，“怪不得当时让我去查，这小子真有心机！”说完，大家都不解地看向他，他才尴尬转移话题说道：“岳父，您刚刚不是说要说事吗？”

　　凌允凝眉，想着都是一家人，便都说出来了。婉书听得愣住，颜晋枝倒显得冷静许多，他勾起唇角，这事颜传析已经跟他说了一些了。

　　“您放心，我这儿还有人马，等的就是姚苌撕破脸的时候。等外公回来，我跟他说说，安插一些人在宫里，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好里应外合。保住皇上跟公主最要紧。”

　　他说话的时候，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之气，显得沉稳冷静。婉书看着他，忽然有些出神。颜晋枝这时目光也悠悠看过来，他似乎笑了笑，没说话，弄得婉书有些不好意思。

　　烟婵他们商量完之后，便也离开了。送走他们，颜晋枝站在门边，手靠在门上，挑眉说道：“书儿，你刚刚是不是特别崇拜我？我都看出来了。”

　　呵，还是那不正经的语气，这才是他嘛！

　　婉书转身就走，颜晋枝上前就拉住她的手，意外的是婉书居然没甩开，他乐呵呵地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