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看了

等薛衍走后，烟婵心里慢慢没那么紧张了，她把手移到胸口的位置。

　　听陈婆的描述，晕倒的时候，他一针一线地给她缝上伤口，额角冒汗，她开始试着回想那些画面，以及她倒下的那个怀抱。

　　她记得鼻尖是熟悉的气息，仿佛坠入了一个无穷力量的襁褓中，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无妨。

　　为什么会渐渐开始依赖一个人呢？从长安到杭州，似梦非梦，好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声音打破了她心里的宁静，她抬头望望，原来是陈婆。

　　“姑娘，该吃饭了，我扶你下床吧！”陈婆走过来，挽住烟婵的胳膊，不禁感叹：真是够纤细的。

　　烟婵点头，又问：“薛……他呢？”到嘴边的话还是给忍住了，她不想让薛衍暴露身份。

　　陈婆道：“那位公子还没回来，刚刚好像去给你又买了些药材，你晚上洗澡的时候用吧！我给你放好热水，郎中说这泡泡澡也正好疏通血脉，有助于你恢复。”烟婵听了，有些动容，忍不住笑了笑，柔声道：“嗯。”

　　陈婆摆好筷子，烟婵看去，全是些清粥和小菜，吃的非常清淡。她有些不好意思，“婆婆给你们添麻烦了，因为我，吃的都这么素。”

　　陈婆笑笑：“客气什么，正好我跟老头子吃吃清淡的，也健康，是吧，老头子！”老头点头，又看了看烟婵，虽然她跟自己的女儿长得一点都不像，但却总有一种奇异又久违的感觉。

　　陈婆给烟婵夹了芦笋，又接着打趣说道：“姑娘，你别见外，你可不知道这位公子硬是给我跟老头塞了多少银子。不接又不好，总之，你们不是白吃白喝，是我们赚了。”

　　烟婵笑了笑，她猜到薛衍那种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婆婆，这碗给二爷留着吧！”烟婵把一碗没动过的粥端了过来。

　　陈婆看她又是往上面夹菜添饭的，笑道：“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就行，还能饿了那位公子不成！”等忙完，陈婆扶烟婵坐回房间。

　　“姑娘，你准备洗个热水澡吧，药材我等会儿给放进来。还有我把衣服先给你。”烟婵把头发理向一边，看了看伤口，“婆婆，我这伤……”

　　陈婆看了看，又说：“对对对，你看我这个记性！到时候你泡澡的时候，我把水给你放到伤口以下，不过还好你这伤是在上面。”烟婵这才放心，跟着陈婆到了后院的浴室。

　　“婆婆，你真是好勤快！屋子打扫得如此干净。”烟婵环顾四周虽然屋子很小，但却异常整洁干净，墙壁上没有一点青苔。陈婆给她放好热水，笑了笑，“我就是闲不住，女儿一离开，就到处忙。”

　　烟婵微微有些惊讶，但她看到陈婆落寞的表情，遂不再问了。“我帮你解开衣服吧！”陈婆心里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儿又回到了身边一样，好心地给烟婵褪下外套。

　　“婆婆，没事，我来就行，太麻烦你了。”烟婵脸上有些红晕。这还是第一次让别人给自己换衣服，虽然感觉陈婆就跟母亲一般和蔼，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陈婆也会意，看了看烟婵的模样，说道：“真是看着个水灵的娃娃，行，我就先出去了，你别摔着了。”烟婵点点头，等陈婆走后，自己开始换里衣。

　　少女粉红的肩头藏在了如云的秀发之下，削肩细腰，凹凸有致。身材虽然有些矮小纤弱，却绝不是干瘪，香娇玉嫩的肌肤在迷蒙的水气中若隐若现。烟婵的脸上也逐渐泛起了红晕，苍白的唇上有了血色，看上去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正等着含苞待放。

　　薛衍回来有些晚，本来也不打算吃饭了，结果陈婆又把刚刚烟婵给他留的粥热好了端出来。“公子，刚刚我们吃饭没等你，这姑娘专门给你留了一碗。”

　　薛衍看到碗里夹的菜快堆满整个碗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嗯，我等会儿吃。”说着把药包递给了陈婆，“麻烦您了。”

　　“姑娘，公子回来了，我帮你把药给放进来。”陈婆的声音渐渐走近。烟婵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胸口，埋下头，应了一声，刘海上也沾了好多水雾。陈婆走进来，手里拿着好几个白色的布包，放到水里变成了棕色，立刻有淡淡的芬芳馥郁传来，顿时觉得醒神爽脑。

　　“水温还适合吗？泡好了叫我一声就行。”陈婆给烟婵把毛巾递过来。“嗯。”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样子，陈婆掩上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裙裙能回来就好了。

　　屋子里慢慢水气充满了每个角落，湿润的空气里带着温热，烟婵的面颊越来越泛红，她觉得有些闷，想起身换衣服。烟婵撑着木桶站起来，有些吃力，胸口隐隐作痛，可能是刚刚用了力吧。

　　陈婆给她拿来的是一件小的开衫，里面是一条烟蓝色的布裙，虽然是最简单的样式，但穿上身称着她雪白的肌肤却显得格外秀雅。烟婵头发还是湿的，她解开了发髻，用帕子擦拭着。

　　但屋里的闷热让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打算先出去，却发现胸口的痛有些强烈，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衣服上沾上血渍，难道是伤口又裂开了？

　　烟婵用手敲了敲门，便捂住伤口蹲下，她气血太虚，头晕乎乎的，扶着墙壁却没站稳，结果摔到了地上。“二爷……”烟婵脱口而出。

　　薛衍似乎听到了门里传来的动静，从他回来好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见烟婵出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走过去用手轻叩木门：“凌烟婵，洗好了就出来。”烟婵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挤了半天才应道：“我，我……摔了。”

　　隔着门也能听到微弱的气息声，薛衍立刻把门撞开，一进去水气弥漫，他还以为烟婵摔到了桶里，结果突然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看，发现烟婵坐在地上，胸口的血迹有些明显。

　　“你真是……”薛衍叹了一口气，一把将烟婵给抱起来。因为刚刚洗完澡，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脖颈还残留着没擦干的水，头发散开，扫过他的手，当真是温香软玉。薛衍皱眉，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庆幸刚刚没喝二两酒。

　　陈婆一看烟婵晕了，吓得不轻，“哎呦，没事吧，是不是温度太高了！”薛衍来不及回答她，走进房间，就开始准备针线和白布。烟婵从浴室出来，意识也逐渐恢复，痛感越来越清晰。

　　“躺好。”薛衍把蜡烛点上，准备给她脱衣服缝针。手还没碰到她，烟婵忽然说道：“等等。我……”薛衍挑眉，“嗯？”烟婵低下头，慢吞吞地解开扣子，“我，我自己来。”

　　薛衍猜到她的反应，自觉收回手来，嗤笑一声：“行，你自己来。反正该看的都看了。”烟婵觉得脸烫的不行，咬住嘴唇，心里想的却是，凌烟婵啊，没想到你有今天以及薛衍居然是这种人！

　　烟婵还穿着一件开衫，里面的衣服褪到了胸口，她裹紧被子，小心翼翼地等薛衍给她缝针。

　　他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凌烟婵，你这样我没法给你缝，手拿开！”烟婵不停让自己淡定，慢慢移开手。

　　就只是施针而已，再说薛衍难道看得起她？跟他般配的好歹也是贵裔小姐，她只是凌家捡的一个市井丫头，自己又在矫情什么呢？

　　看她乖乖挪开手，薛衍给她把线拆开。因为沾了水的原因，拆线很容易，血来不及凝成块儿，但伤口有些肿。烟婵倒吸一口气，薛衍停了一会儿，瞟了她一眼，手上的力气小了很多。

　　线拆完，伤口基本愈合了，薛衍给她上了药。烟婵第一次那么近注视他的脸，他的那双眸子还有高挺的鼻梁，她看出了神，却不料薛衍冷不丁刚好抬头正在看她。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啊……

　　“二爷，我，我刚刚在想，我这伤也好了，不用躺了，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烟婵还好反应比较敏捷，索性岔开话题。

　　但薛衍什么人啊，她这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他嘴角似笑非笑，声音低沉了一些。“你这么激动干嘛？”

　　烟婵看他上好药了，立刻穿好衣服，眼神有些躲闪。“哪有，我就突然想到了。”随即烟婵怕薛衍又说什么话来为难她，立刻装作很困的样子。“烟婵有些困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凌烟婵，你这伤一好就赶我走了？”薛衍抱着手，笑的让烟婵有些发麻，丝毫听不出有些委屈。

　　“二爷，您这几天不都没好好休息吗？烟婵也是为您着想。”烟婵故作冷静，调皮地笑笑。薛衍板着脸，冷哼一声，“行啊你。”看烟婵已经躺下，他掩上门。

　　哪知道烟婵现在只觉得心跳不止，把被子盖过头，背对着门，想到刚刚的事就觉得自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