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南瑶便随着司织司典以素洁和司珍司掌珍将衣服凤冠送到裴怡宫。三人方才行至裴怡宫,侧门处走出一位宫娥行礼解释道,天帝和天后正在殿内,让三位司职在此稍等。
“明日便是生辰宴都了,也不知道这次会来什么样的大罗神仙。”
“垂文姐姐在天宫当值这么久什么大罗神仙没见过,没回不也就那几家么。”
八品垂文笑了笑说道:“也是,不过我听说此番英招上神也算领了神职可以入席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英招上神,这般模样做什么?”一旁的七品典衣素洁伸了伸头,“这君上和天后娘娘这时候被叫来做什么。”
“想来也是要嘱咐明日生辰宴的事情。”南瑶转身理了理漆盘上的衣服。
“南瑶啊,我听说这天后娘娘将生辰宴的名帖都定好了后来乐址后娘娘又改了一些,这是为何啊。”
“大抵是乐址后娘娘觉得需要再多请一些人来,天后娘娘毕竟是第一次操持还是有很多经验不足之处。”
垂文瘪了瘪嘴,“我倒是听说这生辰宴贺不贺岁不要紧,重要的借着贺岁的名头来给君上选天妃呢。想来也是,就算咱们君上跟天后娘娘再怎么伉俪情深那也招架不住众仙官一道催促,不过这选了天妃天宫也就不冷清了,不然就住着君上和天后娘娘两人也怪冷清的。”
素洁皱了皱眉,瞪了垂文一眼。“我看你这几天是忙傻了,这是天家的事哪轮得到你在这妄议。”
“我就是说说嘛,十三司里都在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南瑶。”
南瑶笑了笑,“天妃多了我们的差事也要多起来了,还是先小心准备着生辰宴吧。”
“好吧好吧”垂文恹恹地应着,“这生辰宴结束了你们也算是清闲了,我们司珍司还得挨个核对送来的贺礼,但凡碰上这样的大日子,那贺礼就能把整个司珍司的大厅堆满,登基造册就是整整一天才能弄完。”
“那些贺礼还不是司仪司的人得先替你们收着,还不知道这次司仪司是打算把礼官设在五重天呢还是。”素洁看了一眼南瑶说道。
“都设在五重天,参宴者先将贺礼交到礼官处就行了我们自己回司仪司核对簿册后再给司珍司运去。”
“这事你和懿心谁负责呢?”
“我负责看着收礼懿心姐姐负责核对簿册。”南瑶笑着慢语。
素洁理了理衣衫,“懿心不算什么,生辰宴后你正式封了八品掌礼这司仪司还不是你说得算。”
“可是懿心姐姐毕竟资历深厚从前又在乐址后娘娘身边听差,这.....”垂文越说越小声。
素洁瞪了一眼垂文,“你懂什么,自打乐址后娘娘回天宫后就连倬妍大人都得来娘娘跟前回话,偏她懿心还在天后娘娘跟前待着。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事情,到她那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子。”
三人正小声说着话,便见远处的正门开了,天帝和天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天帝同天后说了两句话便带着身边的随从走了,天帝一走天后身边倒显得空落落的只有两个仙娥跟着。
三人见天后走了过来纷纷行礼道:“见过天后娘娘。”
“主事们辛苦了,这是......”天后向一旁仙差手中的托盘。
“回天后娘娘,这里是给乐址后娘娘的华服和凤冠。”
冉沁看着那凤冠又看了看南瑶沉默了半晌,方道出辛苦二字,便径直离去。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绿褶去司药司给您抓点药。”
冉沁叹了口气,“罢了,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娘娘午膳后灵钧大人还要来见您,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冉沁抬头望着宫墙,朱红色的宫墙四四方方空中偶有仙鹤灵鸟飞过甬道纵横一眼望不到尽头,“再看看自己一身长裙衣带交缠头上更是坠着七零八乱,就算每日尽心按照天族规制打扮她还是难掩憔悴。“这才第一遭,日后像生辰宴这样的琐事定然还有无数,日子还长着呢。”
那叫绿褶的小仙见天后如此便着急了扶着冉沁,“绿褶大小就跟在娘娘身边,娘娘从前教导绿褶咱们做神仙的凡是都要想开些不是吗?”
“那便想开些吧,想开些也好,日后要为难的事情还多了去了,我便觉得我在青丘长了九万年当是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应付了,看来这九万年活下来还不如一个才上天宫几日的南瑶。”
“娘娘万不可这么想,绿褶以为上次封后之事后瑶山断然不会再想着君上这边的事了,毕竟您是天后她南瑶再想嫁来天宫也是个天妃而已。”
“想来母后也没打算让坐什么天妃不然也不会重用她,让她在十三司内当差。”
“那我们便不必挂心,一想到乐址后娘娘这次逼着君上选妃绿褶这心中便十分不快。”
“你不快有何用,整个天宫都在等着看我笑话,都觉得是我这个做儿媳的不中用连讨自家婆婆开心的本事都没有还要等着自己婆婆着急着选别家姑娘来。”
“娘娘.....”
冉沁长长出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绿褶扶着冉沁消失在了朱红宫墙角处。
自从那日和潺渊从北华仙府回来之后南昔心中便一直想着那日最后潺渊说的话,她虽不明白天族和妖族之间的大事但是也知道天族对莫肃一直是个不明不白的态度。反复想着要不要跟莫肃先通个气,又疑心着潺渊会不会对天宫上的人交代这些事情,还是说她现在也不能贸然去天宫寻潺渊或者是若真的改日在什么大场面见着了也得装着不认识。耳边又嗡嗡响着南炀那日说的话,想来心中更不是滋味,她越是不希望自己惦记南炀的话越是听的清楚。
南昔呆坐在院中的木桩上,眼前的炉子上架着药罐子她就举着扇子有气没力的扇着,眼睛呆呆地盯着那靛蓝色的火苗。
潺渊站在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南昔那么蜷坐在木桩上,便悄悄声走过去,坐在南昔身边。
南昔这才回神,“你怎么来了。”
潺渊摸了摸南昔的头发,“我都在院门口站了好久了,一个人坐着想什么呢?”
“没有什么。”
潺渊拿过南昔手上的蒲扇,“怎么没见南炀,这么晚了他是出去了吗?”
起身去拿搭在一旁的白布,将白布盖在药罐的盖子上。“他有事出去了估计今日都不回来了。”将盖子打开,端着手柄将药汤滤了出来。“我还想着这几日生辰宴的事很忙,没想着你突然来了。”
潺渊起身做到一旁石桌上用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发觉不热提起茶壶坐在了炉上。“生辰宴的时有十三司和天后操心,我不用管。”
南昔用白布在碗口擦了擦端着药坐在潺渊身边,“生辰宴因该是宴请四海的众仙家,想来便觉得热闹。”
“你喜欢热闹?”
南昔摇了摇头,“打小就不喜欢,热闹时的开心不是真的开心,那都是演给旁人看的。可是若你耷拉着个脸旁人便会说你这人不合群。”
“是吗,我也是。”潺渊指了一下碗中的药,“药还够用吗?”
南昔点了点头,“够用了,够我再喝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说罢南昔就端起碗来喝皱着眉喝了两口。
“苦吗?”
南昔把碗递给潺渊,“你尝尝?”
潺渊笑了笑接过碗,“我又不是没喝过药。”又把碗推给南昔,“英招辛辛苦苦种下的药草你别浪费。”
南昔瞪了一眼潺渊端起碗,“那你还问。”说着将药碗送到嘴边,却被潺渊抢了去,喝了一口。
“怎么又不心疼英招上神的药草了?”
潺渊把碗放回南昔手中,“我突然想起来英招也说过爱人之间要同甘共苦。”说着潺渊拿了桌上的梨,“药太苦我去给你洗个梨。”
南昔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碗一口将碗中的药喝下,潺渊递上一个脆梨南昔便接过梨咬了一口,“我从来都没觉得这梨能这么甜。”
潺渊取下炉子上的茶壶给南昔喝自己都倒了茶,“你上次送给英招的那两颗梨树种子是他最满意的贺礼了,回去宝贝的连我子桑都不能碰还说要选个好日子种下。”
“说到礼物你说我要不要给君上也准备一个礼物?”说罢便放下吃了一半的梨跑进屋子里。“你先把梨吃完再找啊——”潺渊从半开的窗子里看到了南昔翻着匣子的身影,拿起桌上的梨自己吃了起来。
南昔从屋内找出一个药包,坐下身子看自己吃了一半的梨被潺渊吃得只剩下核。“你要吃揣几个回去便是,我吃剩下的就那么好吃?”
“同甘共苦嘛。”
南昔没有理他只是顾着将手上的布打开。“这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我觉得还算拿得出手,就当作是贺礼送给君上吧。”布袋中还装着九个布袋,“这个就是将竹子得做成九种药材,娘亲说这个做法叫一竹九华。”
“一竹九华,一颗竹子能制成九种药?”
南昔笑了笑,“对啊。苦竹叶气味清冷,只要治疗目痛失眠。这些竹叶都是我前几日才摘的,还有一些晾在院中。竹叶解渴耐暑煎水冲下,或是熬粥都可以的。”
潺渊拿着竹叶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你身上的闻到。”南昔笑了笑打着他的手背把竹叶从他手中夺过来放进小的药包里。
“这个是竹沥,是将竹竿从中劈开,经火烤收集两端滴出来的竹汁,然后我又将它们熬成糖浆,兑水重开可以解渴润喉。这个是竹实,就是竹子开花之后结下的果子,像糯米一样可以蒸食。”
潺渊拿起竹沥块,“兑水就能喝?是糖浆。那你也给我做一点好不好,我每日在军司处要说一天的话,一日下来早就口干舌燥了。”
南昔握着潺渊的手将竹沥块送进潺渊的嘴中,“其实就是竹汁制成的糖,好吃吗?”南昔收好药包又打开了异构一个药包,“这个是竹茹,就是将竹子的第一层皮刮下来然后取出第二层的竹身来晒干而成,也是温气寒热之物。这个是竹菌,个头挺小但是可以用作膳食。这是竹根,有清热除烦之效,淡竹根煮汁服,除烦燥解丹石发热渴。”
“这个倒是很适合暮启,这两个呢?”
“这个是竹笋,我晾成笋干了可作药膳是一副消热的补药。这个是竹青,这个是竹叶心也是去火清凉的药材。”
南昔将小的药包装进大的布袋中,“这个礼物还算拿得出手吧。”
潺渊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十分拿得出手与我送的相比算是十分有诚意了。”
“你送的什么?”
“一套暮启心仪很久的剑谱。”
南昔喝了口茶,“既然君上心仪很久为何现在才送给他,华烁战神如此小气吗?”
潺渊低头笑了笑,“我和英招一人送剑谱一人送琴谱。寓意就是希望暮启他登上帝位之后也要注重修习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原来如此”南昔将药包归置好交给潺渊,“明日就劳你帮我送礼了。”
潺渊接过布袋放在桌子上,“你不想自己亲手交给他吗?”
南昔怔了怔本要放下茶杯的手停在了空中,“你是说要我上天宫?”
潺渊点了点头,“暮启想见你。”
“见我?”南昔喝了口茶,“明天吗?”
“其实是我说让他见见你。”潺渊揽住南昔的肩膀,“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让他们见见你,见见这个我让我决定不再孤身一人的姑娘,也想让你见见他们见见过去陪在我身边的人。”
南昔摸着潺渊的耳鬓,反复摩挲着“那为什么一定是明天呢?”
“明天九重天上众方来朝鱼龙混杂这时候带你进去比较方便。”
“也好,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天宫去看看传说中的华烁殿。想来还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