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柒回到闺房,褪去那火红的长绒斗篷,换上一件棉制素青色的大袖衫,卸去假面,覆上银边面具,朱唇微勾,脚踩轻功跃上青莲阁的楼顶。
这是她来到异世大陆的第一个新春,以往总忙着在新春之夜杀人放火,难得有此刻的优哉游哉。她举起双手在空中抡了个圈儿,伸个懒腰,好想到街上逛逛。正想着,一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慕夜辰换掉了毒发当日的黑面具,换回了初见顾小柒时的银白面具,负手而立,衣摆随微风拂动。他看向顾小柒问道“柒柒可愿随本王逛逛这新春之夜的皇城?”
顾小柒正愁着自己孤身一人跑去逛街,若在途中遭遇不测,定会暴露身份,好巧不巧这时来了个靠山,她连连点头道“小柒求之不得。”
慕夜辰随即牵起顾小柒的手,展露轻功,一语道“冒犯了柒柒。”顾小柒心中好笑:牵都牵了,还跟我说冒犯,知道是冒犯还牵?!罢了罢了,牵个手手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午夜的皇城,本该是寂静悄然的,但今夜不同,今夜是新春之夜。家家门前挂着纸灯笼,里面燃烧着的不是蜡烛,而是各种颜色的火灵球。火苗一蹿一蹿的,莹莹的光球被裹在纸灯笼中,似是闪亮的水晶球。户户人家灯火通明,大街小巷满是红黄蓝绿的灵球冰晶福娃娃。
福娃娃是糖浆制成的,外表被人们用灵球遮罩住。金色遮罩着的是金灵球,里头的福娃娃衣服上裱有“福”字;粽褐色遮罩着的是木灵球,福娃娃身上裱有“富”字,寓意富贵吉祥;蓝色遮罩着的是水灵球,里头的福娃娃额间绘了个小小的“运”字,寓意好运连连,幸福美满如细水长流;红色遮罩着的自然是火灵球,福娃娃左手托着一个“吉”字,昭示人们来年福气满盈,大吉大利;土黄色遮罩着的是土灵球,当中的福娃娃托腮坐在一个大大的“丰”字上面,有期盼秋收时节五谷丰登之意。
还有另外三种较大一些的纸灯笼,与小的不同。姜黄色遮罩着的是风灵球,里头的福娃娃是动态的,指尖戳一下纸灯笼,福娃娃便会盈盈地行一个拜年礼;深蓝色遮罩着的是雷灵球,靠近它便会听见轰隆隆的响声,据说妖魔鬼怪听闻这轰隆隆的声音便会逃离;泛着银光的纸灯笼里头是电灵球,时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触碰到它会有一丝麻酥酥的感觉,亮白的银光很好看,据说可以避难驱邪。
处在皇城中央位置的皇宫散发着七彩的光芒,束束光芒呈中心辐射状射向四周,水灵球幻化出的祥云飘在皇宫上方的天空中。木系和土系的修炼者合力可幻化出形态各异,五彩缤纷的花儿,它们娇嫩却异常妖艳。皇宫宫殿的屋檐上,弹跳着用金灵球幻化出的点点繁星,它们一闪一闪地跃动着,可以免去修炼者的操控,在修炼者划定的小范围内随意跳跃。
顾小柒被慕夜辰带到了整个皇城中最高的瞭望塔处,准确的来说此处是慕夜辰平常观星象的地方。
慕夜辰一人千面,无人知晓他的真容,因此他只需将黑白面具一换,稍稍施用不同的障眼法术,便可自由自在地在整个大陆中行走穿梭。有的身份他只用过一次,有的身份他如今依旧在用。比如他此时戴着银面具,在顾小柒身旁做一名翩翩公子,换上玄黑面具,披上深蓝色斗篷之后,兜帽一盖,便成了皇帝南宫俞曦身边的占星师大人。他行事极为谨慎,无人知晓这些角色竟是同一人。
顾小柒俯视大地,心中哗然:这偌大的皇城,在此处看来,竟如此渺小,渺小得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闪闪灯光。
仰望天际,原本渺小的星空,在此处被拉近,放得无限大。如沙粒大小的星星,被放大成一个拳头般大。星宿之间被人用奇怪的法术标记着,银线与金线交织成的罗网,似将整片星空都收入指掌,任凭布线者操控。
自古以来,这种操纵之术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让操纵者玩火自焚,因此这种法术本应早已失传。顾小柒翻阅过空间的《大陆史书》,因此大抵知道一些。
“柒柒,很遗憾没能赶在零点钟声敲响之时给柒柒献上祝福,但我想这种遗憾是可以弥补的。”慕夜辰说罢,摊开左手手掌,掌心向上,右手在空中比划着一幅图。渐渐的,他左手掌心起了亮色,凝聚起一只只橘子般大小的灵球,他虔诚地闭上眼睛,低语一句“圣灵先生,借予您的力量,为我所用吧。”
霎时,星宿移位,整个星空的布局重新编排,来自四面八方的灵光汇入慕夜辰手心。他将灵球轻抛向远方,灵球炸裂,星光破碎,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星空炸裂出了炫彩的烟火。
顾小柒从未见过如此炫彩的烟火,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烟火盛宴!
慕夜辰看着顾小柒的灵眸,银色面具下的神色不明,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顾小柒耳畔响起“柒柒,新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大礼,希望柒柒会喜欢。”
顾小柒的星眸中盈满泪水,她向往自由安宁的生活,因此曾常常眺望星空,那点点繁星能为她带来心灵的慰藉。这是她收到过最浪漫的礼物,烟火有规律节奏地炫动着,一下一下地叩动她的心弦。
顾小柒抬手摘下面具,仰望星空,任由泪水滑落脸庞,润湿了双鬓。星光灵球每崩裂一次,顾小柒白皙的小脸便被照的更亮,素青色的襦裙沾上了点点炫彩的颜色。她似神明的少女,不可污秽;似星火的宠儿,如下凡的天仙,不可亵渎。
“慕夜辰,谢谢你,新年快乐!”金银丝线再次交织,星光见证二人的友谊,在此写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