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忽然被吹开,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争先恐后的挤进来。
有点冷呵。
白宇飞走过去关紧窗子,转身再望向躺在床上的美人儿。
这个他曾经拼了命也要爱着的女子,可对方却拼了命的要忘记他。
他不恨吗?他当然是恨的。
白宇飞果真无解吗?
她选择忘记,可能是以为自己在三年前已经死去了,故而种下绝情蛊图个心安理得。
那他偏要她记起,偏要她无颜面对自己。
惜尘和尚若是半年前的慕容家,着实无解。现在嘛--
惜尘笑笑。
现在,慕容家破败。看情况血咒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而慕容雪一旦血咒破除,引起身体里的蛊毒反噬,两蛊相碰,那么,说不定会有意外出现。
白宇飞先是怔愣片刻,随即会意。
慕容家如今凋零,血咒只余两人,一是雪妓,一是慕容应龙。她们俩有一人身亡,另一人的血咒便会破解。
到时惜尘再给她开点药,说不定便解了。
两人正说话间,床上的美人轻声咳嗽了声,然后悠悠醒转。
慕容雪轻咳几声,只觉口干舌燥,头昏脑胀。
慕容雪水……
她伸手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正要道谢,却发现对方是个眼生的和尚。
眉心一点朱色印记,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媚。身上大红的袈裟,领口敞的格外厉害。
浑身上下,除了那个光亮的脑袋像出家僧人,其他一点也不像。
惜尘冲她邪魅一笑,她不禁呆住。
这人怕不是妖精吧?
惜尘和尚小娘子,你看的贫僧有些害羞了呢!
白宇飞微微皱眉,一脸不悦。
慕容雪登时脸色通红。
慕容雪大师,是贱婢失礼了。
惜尘依旧媚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惜尘和尚无妨呢,贫僧最喜欢的便是被小娘子非礼了。
惜尘和尚不如,小娘子与我试试可好?
慕容雪别过脸,躲开他的调戏。
白宇飞鼻腔里蹦出一声“哼,”惜尘才拿开手指。
惜尘和尚哟,醋坛子翻了。
白宇飞你这野僧,可以去忙了。
白宇飞下了逐客令。
惜尘和尚小娘子,贫僧走了哟!
惜尘依旧笑的邪魅,说完便起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房间便只剩下两人。
四周寂静无比,虽然是白天,却可以清楚的听见窗外落雪声,以及屋内暖炉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白宇飞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慕容雪有些尴尬。
她记得昏迷之前自己说过,很久以前见过主人,可此刻她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对方盯的她越发心虚。
慕容雪这个和尚好奇怪,呵呵
许是白宇飞的目光太过有压力,她随口拈出一个话题。
白宇飞是么?
白宇飞勾起一侧嘴角。
白宇飞可我看你刚才分明很享受。
嘲讽意味明显,她不敢再开口。
白宇飞无话可说了?
慕容雪摇摇头,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宇飞呵,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挖出你的心,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慕容雪崩紧神经,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
饶是知道对方中意自己又如何?对方性格阴晴不定,她不敢开口得罪他。
毕竟,那群蛇可不是吃素的。
白宇飞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心。
白宇飞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充满孤独和绝望。
绝望到令人心生忧怜。
慕容雪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
白宇飞苦笑一声。
白宇飞你若是有心,我又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多年后,慕容雪想起这些时,一直都在恼恨自己当时没有去抱住他,没有及时去赎清自己的罪孽。
慕容雪主人。
慕容雪抬眸看向白宇飞。
慕容雪若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跟你道歉。
慕容雪虽然道歉挽回不了什么,也显得太过敷衍,但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
慕容雪等我找到我弟弟,安顿好他,我便在你面前以死谢罪。
慕容雪的眼神真诚而清澈。
慕容雪前提是,我确实对你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白宇飞嘴角的笑更加苦涩了。
白宇飞若是一死了之便能了却前尘,佛陀又为何要造那阿修罗地狱?
慕容雪被噎住,心底却升起不满。
她如果真的做过什么连死都谢不了罪的事,那她肯定不会忘。
她虽然是个胆小,任性的人,但她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换言之,她能忘的这么干净的,也就不是什么大错。
只是她不知,她忘记那些事,不是因为她记性不好,而是因为她用生命种下忘情蛊,抛却那段往事。
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直到一条小蛇顺着窗户缓缓爬进来,信子一伸一伸的吐到白宇飞面前。
慕容雪吓的连忙裹紧被子,使劲钻进角落里。
白宇飞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短笛,呜呜吹了几声,那蛇才缓缓退出去。
白宇飞你弟弟在冀州便消失了。
慕容雪什么?
慕容雪震惊无比,这蛇难道会说话?
白宇飞走到床边坐下。
白宇飞信蛇寻人一向很准。
白宇飞它嗅过你弟弟的玉佩,循着气息一路追到冀州,到那里便无迹可寻了。
也就是说,慕容应龙可能遭遇不测了。
不过,这句话白宇飞却没说出来。
慕容雪猜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她却不信。
如果弟弟真不在了,自己身体内的血咒肯定有所异常。
异常?
她最近胸痛不是愈发频繁愈发严重了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梦里的那条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