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彻夜末停。】
冬日的夜是泛着凉意的，尤其是在雨敲打门窗的时候格外明显。
潮湿而寒凉的风通过门窗的缝隙悄然钻入薄被，游走在稍显暖意的肌肤上，丝丝缕缕的渗入那少许却不容忽视的冰凉来。
明明只有夏季才常有的暴雨，此时却在深冬的寒凉夜色里剧烈的击打着寂静的长街，伴着偶尔会有的枯叶落在地上被风吹刮所发出的刺耳声响。
雨带来的大部分寒凉已经被紧闭着的窗户所隔，于是落入梦境中的，只剩下如同烈火般极速燃烧着的猛烈响亮的乐曲。
“扶桑。”
恍惚间本田菊听到有人那样唤他。
那是令他十分耳熟的 醇厚温和的声音
透着由历史云烟凝结成的雾气，清晰而直白的显露出来，飘飘然然晃晃悠悠的进入了他的梦中。
也许那不是梦，是由回忆和现实混杂而成的奇景，在刚刚惊醒的意识内筑成，不辨真假，迷茫而清晰，恍惚间确也真是如此。
他感觉到有指尖拂过他的脸颊，自上而下，动作轻柔，隐约有龙涎香的气息自那人所穿的袖袍流露，灌入鼻腔，熟悉的让人不由得睁开眼来，好辨真伪。
“在下这是…？”
本田菊看到了手的主人，也看到那人身后只属于大明宫的饰物。
垂下的目光将眼中的惊讶与疑惑遮去，再抬眸时面上始终保持着略有些疑惑的平静神色，询问的语气也带了些孩童般的天真。
着常服的王耀松了口气，似是安抚地拍拍幼弟的面容，语气平静的告诉了对方一睡不起的异样。
“今日虽然是除夕，课业可以往后放放，虽然要求你不能懈怠，但也不能休息的那么晚。”
沾了些温水的手帕拭去汗珠蒸发遗留的粘腻，本田菊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声。
因睡眠而有些凌乱的衣饰被收拾齐整，下床稍稍活动了有些麻木的身体，他不禁向暖阁中唯一开着的窗户望去。
眼中是银装素裹的景色，纷扬白雪一望无际，琼枝玉叶间隐约可见赤色，雄伟宫阙被苍茫覆盖，安静寂寥。
眼中的场景与记忆交叠，熟悉而陌生，令人觉得奇异却又找不到源头，仿佛他在这万物寂寥的年月回到过去是理所当然的，昨夜暴雨扰神，再醒时竟分不清现实与梦。
这样的认知令他既安心又惶恐，外貌为青年的国/家意识体已经许久未做过梦，这样真实的感觉稍微颠覆了他的认知，一时间也找不到用来解释的措辞。
但本田菊大概是不会做这样的梦，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新年的前一天宫中上下繁忙，直到夜幕初临，宴席初散，他才再一次见到王耀。
兴许是席间多饮了酒，那人脸上有少许红色，在暖黄的烛光越发艳丽起来，繁复冰冷的外袍褪去，看到的又是白日的常服。
还算年轻的国家拥抱着他所珍爱的幼弟，即使本田菊当时身量抽长，也有些扛不住。
踏雪而来，倒也不看路。他叹口气，唤宫人煮些醒酒汤，半扶着将人置于榻上，伸手拂去发间雪。
就这样借着散酒意的理由直挺挺地到了他暂时居住的宫中。倒也不见平日的稳重。本田菊心道，转身多燃了几根蜡烛，才闲下来借着烛光看他。
那人倚于贵妃榻间，丝帛作衬，越发显得肌肤白皙，身上寒气未散，酒气浅淡，眼神清明。
慵懒的像只大猫。
“小菊，过来一下。”
浅淡的酒气被暖香掩盖，琥珀色的眸子浸于绮丽的色泽。他有些迟疑的应声，缓慢地往前走去，却一头栽进了一个寒气未消的怀抱。
“除夕快乐。”
王耀感受到怀中人温暖的身躯，伸手揉乱对方手感舒适的发。
本田菊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雨声依旧，枕席寒凉。窗户没有关紧，少许雨滴拍落面颊，刺得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
原是大梦一场。
【你是我无望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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