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嘴唇有些苍白,肖瑾扶他躺下,他躺在玉枕上却执拗地要说完。
肖瑾踢掉鞋袜,也上床躺下,轻轻靠在他肩头:“你说,我听着。”
她忽然想起那时有一位少年,他坐在这张床上,抱起她,轻哄她,为她绽放眸间星辰。
肖战笑了笑,又说了下去。
“公孙殷为了上位自然做了无数腌臜上不了排面的事,有些事情已经不单单局限于皇室,自然也蔓延到了江湖。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父亲那般顽固容不得沙子的人,因为他尊崇的仗义行侠的原则和皇族的一位国师结下了梁子。
这本来就是对峙和较量,不过对手之间不同的是,我爹是一个骄傲正义的盟主,不屑甚至耻于给人下绊子,而公孙殷恰恰相反,他极为了解别人的内心世界,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达到谨慎的运筹帷幄,不管多卑鄙的事,只要有效,他就会用上,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好对手。”
肖瑾听着肖战的总结,扯了一下嘴角:“想不到,你比我还了解他。”
“不仅仅因为我父亲。”肖战看到少女疑惑的脸,轻轻开口:“还因为你。”
他的女孩,她想要什么,要去涉险什么,他都要走在她的前面,做些准备,但求安心。
肖瑾不经意间又被他表了白,掩饰地咳了咳。
肖战的呼吸有些紊乱,又缓缓开始讲述:
“我爹越来越不满公孙殷的手段,在他的朋友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公孙殷的波及的时候,我爹终于忍无可忍,公开斥责公孙殷的行为,还要和他约战。
这件事传入了朝廷,公孙殷沉得住气,应下了帖子,只身一人到这里应战。
我们家的结局也就在这时候定了。
交战时我在旁边看着,仅仅只是过了几招,我爹便被公孙殷的一掌震的七窍流血,紧接着他在我的面前被人碎掉了经脉,直接成了一个废人。”
肖战闭上了眼,似乎在回忆当日的情景,睫毛微颤。
“后来我才知道,我爹是被人在茶水里下了毒,对战时才会力不从心,下毒的,却是已经投靠公孙殷的江湖中人。
那时我才明白,行侠仗义在人世间是行不通的,要想背的起盛名,就要把握住人心。
后来朝廷来人将我们一家抓进了大牢,罪名是不守正派,欺辱皇族。那天夜里,公孙殷来过一趟。”
肖战记得那时公孙殷笑意盈盈,睥睨着父亲,说道:“听闻肖盟主获得了一件宝物碧水珠,此物灵透珍贵,药效功能甚广,在下想着反正您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将它给予我,我定当妥善保存。”
碧水珠,其粉末可以外敷内服,父亲费劲力气找到它,就是为了治娘的眼疾。
结果就是父亲开始愤怒地大骂公孙殷,可也无计于补,公孙殷不仅让人搜走了碧水珠,还令人夺走了娘身上的匕首。
“我娘第一次那么执拗强硬,睁着暗淡无光的眼睛,死死抱着那把匕首,结果就是被小厮按在地上狠狠的踹了踹头部,一下子晕了过去。我爹要和他们拼命,可是武功尽失的他被几个护卫打断了腿。
那时候,公孙殷不屑地看了看我爹,说了句:“别把人打死了,明天还要上断头台呢。”
我那时候被人压着,什么也不能做。
然后我爹就被人拖着上了断头台,临走前,他对我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你娘睁开眼看看这世界。
他说,不看也罢,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说,唯一一次和皇室扯上关系,竟然是在断头台上。
而后一刀断头,天人永隔。
我和娘自然也不会被放过,我娘想让我逃出去。那般胆小恬静的一个女人,为了我,竟生生拖住了两个大汉,让我得以在混乱中找准机会逃出去。
临别前看娘的最后一眼,是她闭眼狠狠咬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的狼狈,和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打的变形的手腕。
我娘说,好恨自己太软弱又不会武功,不能护住我一生。
她说,好想睁眼看看我们爷俩,是不是她想的那般英俊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