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C市有十天了,修烨就十天没合一下眼睛,自从那次,打颜洛的号码被告知注销后,他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整日整日开车,盲目的在C市各处寻找,他期盼着,能够在街上,在某个路口遇见她。
傍晚六点,黑色奥迪一车灰尘的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车里的男人没有下来。
墨色玻璃窗里,映出一点火星,忽明忽灭,仿佛那火星才是活着的物体,而人,已经没了灵魂。
修烨靠着椅背,慢慢闭上眼,眼里充血太严重,视野内,看什么东西都成了红色。
呼吸一直像是在火上烧,身体的疲惫已经感觉不到了,心脏那里也随着一天天的毫无进展而麻木。
白君寒问他,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他说,那就一直找,活着一天,找她一天!
心中对她的牵挂与担忧,一部分转变成了恨,浓浓的恨。
长了本事,就这辈子都别让他找到,若让他找到,残酷也好,无情也好,她恨也好,一定一定,折断了她的翅膀!
奥迪停泊超过两小时后,酒店门童过来敲门,车内无反应。
五分钟后,白君寒下来,把累晕过去的男人抬下车,放倒在地,胸口猛地,一记重锤。
面目惨白的男人恢复了呼吸,又是一锤敲下去,砸在他凸起的肩头,赤红了眼眶。
“修烨,你要么现在死,要么跟我去见她!”
男人蓦地睁开血红的双眸,气息虚弱,好久好久,那只纤长却极度苍白的大手,抚上心口,摁住。
白君寒开口:“叫那个人过来,带路!”
十二月二十日,夜晚,颜洛的晚班,天空中不时地,飘着几朵雪花。
她整理着货架,有客人结账,回到收银台,店面临街的对面,缓缓停下一辆黑色奥迪。
车内,寂寞无声,后座右侧的白君寒,眼神悄悄地,看向左侧。
那个长腿摊开,双臂撑着身躯重量,一身倦态,瘫软在座椅上,英俊深邃的苍白侧脸,奄奄贴着车椅,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男人。
视野发红发热,总在摇晃,每眨一下,眼睛都是刺痛。
那道在微微摇晃的小身影,隔着数米远,隔着超市的玻璃门,给了他一抹雪白的侧脸,一抹娇弱的侧影。
那么远,他却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她身上的香甜,她的温度,她呼吸的每一口,轻绵的声音。
真的……找到了!
就在眼前,真的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做梦!
修烨缓缓闭了眼眸,身躯微微弓起,直到挺直的鼻梁抵上车窗,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刷着玻璃。
看她捂着心口,揪着细眉咳嗽,看她打了盆水,小手拿着抹布,利索的清洁收银台面。
他知道,她怕冷,更何况现在是夜晚,刺骨的风更是寒冷。
看着她裹上围巾,走到外面,拿墩布拖超市大门,擦玻璃门,修烨始终没有说话。
几个小时,转转停停,女孩没有歇一会儿,坐一会儿。
车内,男人扭回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僵的勃颈,坚硬的胸膛,随着呼吸而鸣颤。
他瘫软在座椅上的沉重身躯坐起,肘关节抵着大腿,双手自脸侧,缓缓抱住两鬓,遮住眼睛,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也彻底隐没在阴影里。
白君寒一声不吭,陪着他这样,看了三个多小时。
见他动了动身体,白君寒试着发声:“修烨,不下车过去?”
那低垂头颅的男人重新靠回车座,目光空洞,直视车顶,嘶哑晦涩道:“回酒店!”
白君寒没说话,吩咐手下开车,酒店在距离超市一里多外,修烨下车,白君寒跟在他身后,两个男人走进电梯,直达六层。
白君寒拿房卡开了门,那一直沉默的男人进房后,脱了鞋,脱了褶皱不堪的黑色衬衫,脱了沾满灰尘的黑色西裤。
一身肌肉瘦得,愈发紧绷,肤色白皙透冷,扶着墙壁,进了浴室。
一丝不苟的男人,天生强势,到哪里,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求自己,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