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人孤独的来,也终将孤独的逝去
一条黑色的路蜿蜒曲折,千沟万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魂魄,在这条道路上迷惘,究竟何时才能走到尽头,究竟为什么那些一个个曾经的人儿都离我们渐行渐远……
当你失去肉身,抛弃了一切所谓美好的所有,兀自不知道为何地踏上这条纵然曲折离奇的道路
你才会发现
其实,灵魂只能独行
孤独地盘旋在那条路上,时不时的迷惘,自己到底是为何要如此执拗
不管你身为王者还是卑如草寇,终究是如此狼狈地往这条路上毫无征兆地走去,只在身后留下横尸遍野与血流成河
无论如何,
灵魂只能独行
独行在这蜿蜒又黑暗又血淋淋的道路上。
—(正文)—
无边无际的黑夜,暗黑吞噬了星空苍穹。仿佛魔雾,在悄无声息中不曾弥留下所有。唯有冰冷的上弦月,散发冷月如霜,挥洒出黯淡无光
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聆听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琴声寂寞地低语,唱着那首古老的童谣,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问在悲哀什么?无语,惟有他的歌声在茫然的夜空回响
墓地之灵的葬歌悄然响起,西奥虚情假意地挤下几滴眼泪
“伊琳娜,安息吧……我会替你完成你所有的遗愿……”
一身漆黑的丧服,只留下冰冷的发丝与黑暗的心在黑夜中摇动。虔诚的弥留出一句句话语,无不表达真情实意。蓝眸微眯,像是在哀泣着什么,又像在祈祷着什么。旁边一个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此刻也缄默不言,只是服侍在西奥左右,为他的悲哀而悲哀
许久,西奥双手捧一束洁白的白玫瑰,轻轻放在墓碑前。
只见墓碑上的碑铭,
伊琳娜·莎克
几只老乌鸦在一旁的枯树枝上盘旋着,在犹豫着打量那个虔诚的跪在碑前的少年。坟堆成的三角锥形,突兀地安放在崭新的墓碑之后。乌鸦栖息的那棵枯树也早已风干,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歪七八扭。
也许,在这里长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也从来不是一个人。
有老的只会嘎嘎叫的乌鸦,有风干枯萎的死树,也有……附近的乱冢。
那些乱冢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安放的墓碑了。只有肆意妄为的漆黑藤蔓错综复杂地缠缠绕绕,黑的像是从夜幕里榨出的黑色血浆;已经看不清楚的碑铭,早已在岁月的蹉跎中变得迷惘;就连那些请求‘阿门’保佑的十字架,也在吸血鬼的爪牙下仅剩了虚无的支架。
伊琳娜在土地下躺着。这可恨的棺椁禁锢住了她的思想与意识,让她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她兀自睁着自己的银灰色眼睛,看着与她一起下葬的杂七杂八的物件,妄图在这些物什之中辨认出来,哪一件是自己的至宝,哪一件又是自己如玩味的牺牲品
她奋力地呼喊,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材板,妄图挣脱这个囚禁这自己的铁笼,妄想再次重回地表,看看这把她埋葬在此的乱冢
也会没有放弃似的,乱舞她的臂膀,在自己的棺椁之间留下浅浅的痕迹,留下不是很悦耳的,转瞬即逝的聒噪。也像是在祈求着天际浩劫,把自己放出去
徒劳
纵使她依然拥有神志,但已然被禁锢在此。纵使她还拥有心跳,还能精准地驱动自己的身躯,但通通变成了弥留在棺椁里的累赘
只有漫无边际的长夜,作为挑逗她的存在,无时不刻地唤醒着伊琳娜的躯壳……
无人问津的平躺于此,总是一个人——就连附近的骨骼与那散落一地的门牙,也不曾打扰
她不想被囚禁在这个微不足道的棺材里!
时间长了,渐渐就懂了。伊琳娜开始放弃抵抗,淡化挣扎的频率。她没有死,一点都没有。
好吧,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伊琳娜干脆阖上眼睛,把自己的银灰色瞳孔深埋在眼皮之下。
一隅残破的灵魂在土壤中迷惘。
她在徘徊,想度过这黑夜
像是幻影,又像是做了一个有生之年以来最可怕的梦境。让人触摸不到真假,更辨认不清虚实
那黑洞洞的棺椁里,不止埋葬着她的躯壳。还有她的一切美好,都在岁月的蹉跎之中化为灰烬,溶解在大地里
这一方空间总是如此狭隘窄小,又像是漫无边际的暗黑,在视野所见的范围里吞噬着一切——所能触摸到的一切
最终幻化为,一片黑暗的空间,那纯白的单薄,就像在这遁入的黑暗的一缕蜿蜒的小路。绵延不断着始终不肯到达尽头
也许是一年几个月,也许是千百年。
记不得在土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迷惘,终于换得了成果。
伊琳娜挣脱了土壤的束缚,因为她的肉身早已不复存在,也许被泥土所吸收
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魂魄’,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鬼’。
不是人了。
也对,在土里沉睡了千百年许多往事也淡忘了吧。仿佛就是海岸边的某一朵浪花,短暂的潮流过后便落得一个下落不明;也像是在乱冢里的黑蔓藤,一眼望去杂乱无章,剪不断理还乱,都厌恶的懒得去分散自己的目光瞟它一眼
伊琳娜悄无声息地从棺椁里出来,不动声色地连藤蔓都不曾颤抖
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身平平常常的休闲服,玩味地伸手触摸着墓碑上刻着的流金铄石碑文。眼里火花闪动,那由内而外的欲望简直要把那个少年的肢体淹没
伊琳娜在依然残留的回忆中搜索那个令她无比熟悉的人。记忆开始破土而出,在往事如烟中新增一抹肮脏的暗黑
西奥。
他就是那个当初在自己碑前哭的惊天动地的少年,他就是那个当初给自己虔诚的递上白玫瑰的少年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
『伊琳娜,安息吧……我会替你完成你所有的遗愿……』
等等,当初碑前的少年完全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好像变了,但无论她怎么在大脑里如何的搜寻,都想不起来以前的,那个纯真又有点逗比的少年到底是何模样
当初她的葬礼,葬礼进行曲悄无声息地奏响之时,那个少年在碑前半跪着,低垂着头,漆黑的丧服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空气中飘来土壤肥沃的腐烂气息,想必除了西奥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揣测出他的真实想法。
那年他半跪在碑前,掩藏起他的真实面容,只是伪装的很好地,为伊琳娜落下几滴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
如今,猖狂如野狼的本性终于锋芒毕露,暴露无遗。
他满脸阴狠与玩味,挑起一抹戏虐的笑容,语气像是在与一位多年不见的宿敌谈笑风生,妄图再次战胜对方;又像是昔日的恋人还在自己面前(实际上确实在),说出一些那时候没有敢出口的狂言
“伊琳娜•莎克,我最爱最爱的恋人,也许你不曾想过你是怎么死的,甚至达到了死不瞑目的程度……”
不曾想到伊琳娜就在旁边站着,她可以听清楚西奥的话语里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因为兴奋而呼吸急促的声音
“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就一件事。”
“是我把你害死的。”
他的蓝色瞳孔里有妖异在闪动,像那阳光中令她沉息的醉。张狂的神情,无不表示着他做了这件事有多么骄傲自满
“这个世界上为‘强者为王,弱者为寇’的道理所牺牲的孩子,多的漫无天际。”
“而你,也是一样啊……”
西奥用关怜的神情怜悯似的看着碑上的铭文,可怖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没关系。”
“如果你在天有灵,或许你还能看到我成为强者成为王的那一天——”
“我是妥妥的王,而你只会是我的绊脚石。你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我就派人把你杀了。”
“伊琳娜•谢克,你不会明白的。”
“咿嘻嘻,准备好在阴曹地府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我终将成为王者,一个没有任何人辅佐,自己只手遮天的王者,那时候我将势不可挡
西奥说着说着,一种名为残忍的情感早已弥漫成了一簇层层叠叠的荆棘,把在一旁细细聆听的伊琳娜刺的遍体鳞伤
她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自己浅葱色的发丝,在这阴森森的墓陵园里黯淡无光。
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西奥说完话早已不屑地离开,甚至连挂在上面的‘阿门’十字架都懒得看一眼
奇怪的是,以往的伊琳娜如果听见了诸如此类的话语,肯定会气的暴跳如雷,甚至大发脾气摔东西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对吗
她早已度过那段哀泣迷惘又无处诉说的噩梦,现下已经算是……感情被磨灭了吧。就像紧靠着心的三角形,每回忆一次,它就转动一次,随之而来的痉挛只得一人忍受。但直到三个角都被磨平的时候,再去回忆甚至是让自己扎心也不那么痛了。
呵,西奥倒是说对了一点。
她明白了自己完完全全地被骗了。
但是那又能如何……
曾经的许诺誓言,都在这轻描淡写有如茶话会的话语中一去不复返,连同从前的快乐回忆,犹如被扼杀至死的小鸟,脆弱而不值一提
那些时候在自己的棺椁里出现的,若有若无的幻象,在自己眼前漂浮着,渐渐化为实体,又好像任凭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
始终是让人压抑的晦暗不明,就连路旁的荆棘丛都竖着一根根刺,警告她最好敬而远之。脚下的路,明明是白花花的羊肠小道,却也因为太久没有人踩踏过而被这暗黑沾染成了令人窒息的灰
道路尽头虽然无法看清,但是可以隐约看到一簇簇模糊的鬼火。那在阴风阵阵中摇曳,像是在为迷惘的鬼魂指点迷津,为他们找到一个虽不适合自己的归宿
如今才知道,能下地狱的鬼魂都是万念俱灰的人。他们是那么弱小有如蝼蚁,又是那么强大犹如王者。
义无反顾,没有任何留念。伊琳娜毅然决然。
路途依然很是遥远,没有见到一个鬼魂在游荡于此。她时不时的感觉到有一身柔美的手在抚摸她,像亲切至极的审判者
好像这一大片暗黑,都是转为她所创造,指引着她通向恶魔的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徐徐开启,烈焰贪婪的舔舐着伊琳娜的每一寸肌肤。火焰所带来的灼烧感,她也只是默默地忍受下去,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相比皮肉上的伤痛,我想心灵上的苦熬才是最令人窒息的吧。
鬼火的莹绿色,伴随着灼烧干净的腐蚀过度的残魂,彳亍而下。四条被鬼火烙得滚烫甚至烧的通红的铁链,犹如一道疾风之刃,捆上了四肢。
她浅葱的头发早已破败不堪,满是污浊与血色。身上被烙印出的伤口火辣辣的痛苦,让她有口难言。头发与腐肉混杂,很快合二为一再也拉扯不干净。
银灰色的瞳仁,紧紧盯住正前方。
那人显然也是个魂魄妖梦,他伸出手玩味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眼里的神韵——哀泣悲凉,又落寞。像是做了一个孤独的噩梦
半晌,他开口说了话。
『你也是一个独行于此的灵魂吧,啧啧啧……真是可悲……』
……
【未完待续】
音落(作者)放下你们手里的M24导弹核弹武器药水毒药针管火箭炮筒子,我这不是回来更文了么
音落(作者)今天我喝咖啡了,什么时候睡着还不一定呢
音落(作者)加更,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