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西府除了池塘里的虫鸣声,便是院中忙进忙出的仆人的脚步声。
此刻,叶庭筠躺在床上任由医生摆弄着自己,他很虚弱,甚至虚弱到连兰姨听的哭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恍惚间,他看见了木任清在朝他招手,她向他笑:庭玉哥哥...
庭玉是他的小名...
他想抓住她,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一时间,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后便昏死过去...
叶庭筠只记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梦见自己还是个孩童,在碧绿的青草坪上奔跑,他梦见自己牵着父母的手...他还梦见在熊熊烈火中,任清在朝她笑:那笑,怕是满天飞舞的桃花也比不上吧!
登时,他便被惊醒了...
兰姨少爷,你可把老奴吓死了...
此时,叶庭筠慢慢坐起来虚弱的朝兰姨笑笑:
叶庭筠兰姨...
兰姨见少爷已经醒过来了,忙擦了擦脸上激动的泪水道:
兰姨少爷莫动,奴去给少爷做点吃的。
叶庭筠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去吧”,又叫住兰姨道:
叶庭筠姐姐回来了吗?
兰姨我给小姐打过电话了,她正从书塾往西府赶,想必快到了...
兰姨未曾说完,便又开始哽咽起来。
兰姨少爷真的不打算告诉老爷和夫人吗?
叶庭筠笑笑对兰姨说道:
叶庭筠不了,兰姨...
说话时,还是难掩有些虚弱。
其实,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每在冬天时,他的胸口都会有些沉重,有些胸闷。只不过那时的发病率没有最近这么频繁,差不多三四年才有那么一次。不知最近怎么了,发病的频率特别高,几乎一月一到两次。
他想:许是冬天到了吧!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可以说叶庭筠是没有童年的。
因为从六岁开始他便被父亲送去军事学堂。
那所学校是寄宿制,每训练三年才会放那么五天假回去探亲。
军事学校真的很苦,每天都是大耗能、大强度的训练。
起初叶庭筠根本坚持不住,想要逃回去。每每这时,和他一个宿舍的顾岑都会跑去告状,所以每次逃的时候他都会被教官抓回去毒打一顿。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
叶庭筠的母亲时常思念儿子的时候便会责怪叶茂源狠心。
而叶茂源认为:只有经过军事学堂的磨炼与考验叶庭筠才能继承他的业绩,才会是他叶茂源的儿子...
他也从未告诉过母亲,害怕母亲担心。因为有一次在他从军事学堂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父亲生病。他无意间听到母亲与刘医生(叶茂源的私人医生)的谈话,大致是说叶茂源患有遗传性心脏病,随时可能会发病。还说如果夫人有孩子的话还是多注意,毕竟这种病遗传概率大。
而父亲的病症和自己极其相似。他还记得从那以后母亲总会问他:筠儿可有不舒服吗?他总答:儿子很好,母亲无需担心。
可谁知这次他会发病,而且病的很严重。
此时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喃喃道:这冬天是熬不过了吗?
可他还没有找到任清呢!
朦朦间,不觉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