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没有一种药,可以忘记你的爱。
许念白,那年夏天若你我擦肩而过,是不是就可以就此了无瓜葛。
闷热的夏天烦躁得知了叫个不停,青春的号角在教学楼回响。
市一中的学生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跑步,“一!二!一!二...”那口号声响彻云霄。
领跑的是那一眼便可倾心的许念白与那沉鱼落雁的王歆。
两人外貌成绩家境都十分投合,是市一中公认的官配。
林栀跑得气喘吁吁,甚至有些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
她有些低血糖,可是她不想被那些女生再嘲笑是病秧子了。
不行,得继续。
林栀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用汗水在跑道上留下了青春的痕迹。
似是那些女生故意欺负她的把戏又来了,毫无防备。
林栀被绊了一跤,头朝地,四肢张开。
疼,可是头脑已经不清醒,没有力气在爬起来。
“哈哈哈...你看她那个样子...”
四周的嘲笑声不绝入耳,林栀奋力翻了一个身,眼睛微微张开,视线模糊。
骚动的人群对她指指点点明灭可见。
这世间...果然没有爱吗。呵,真可笑。
周围声音嘈杂,林栀被人群包围着,想挣扎却已放弃抵抗。
你们继续你们的游戏吧,我缴械投降。
“喂,同学,你还好吗?”他带着几缕阳光悄无声息的走入她的心中。
她惺忪地睁开眼睛,这是光明吗?也许、大概。
“林栀,你还好吗?”耳边传来王歆熟悉的声音,林栀苦涩地笑了笑。
他没有丝毫迟疑,将她打横抱起。熟悉的气味将她包围,久违了。
林栀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校医务室里的病床上,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林栀,你终于醒了啊。”王歆坐在病床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眼睛。
“嗯。”王歆的身旁站着一个人,很高,有些遥不可及。
“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王歆眉头紧锁,似是担心,似是埋怨。
担心?林栀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不好意思,劳烦你们了。”平淡的听不出语气。
说不上感谢,也谈不上嘲讽。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玉树临风,她渺小如尘土。
她抬头看了看他,终是自嘲。
怎么敢奢求。
风吹动窗外的白桦树,沙沙作响。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只一眼,她便深陷在他的眼睛里。
含情脉脉,再见时,你已忘了我吗?
王歆走后,林栀一个坐在病床上,茶几上有一束栀子花,香气沁脾,可是她讨厌。
她伸出手够到了开得最妖娆的一株,轻轻摘下花瓣,一片,又一片。
开得再烂漫又怎样,还不是饱受摧残。
要怪,只能怪这世界不公。
栀子花,四季常青,喜阳光。
那年六月,他牵着弱小的她,教她反抗,带她逃脱。
懦弱的她第一次试着保护自己,可是他走了。
“许念白,你别丢下我。”她朝着他坚定离去的背影拼尽了力量喊。
“许念白!”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再到消失不见。
林栀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林栀猛然睁开双眼,往事在脑海里一遍遍清晰的回放,嘴角边尽是那苦涩的泪水。
许念白,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了你。你还记得我了吗?
那个,要你保护的小女孩。
那个,你答应要保护一生一世的小女孩。
将自己凌乱的衣服打理好,与医务室的医生打了个招呼,便轻轻关上了那扇门。
走到教室门前,她慢慢推开门,“报告。”
老师看见她的出现有些惊奇,似乎从未发现她的离开。
也是,她本就是那可有可无的人。林栀习惯了。
老师点了点头,她便回到座位坐下。
坐下就觉得不对劲,座位有些黏糊糊的,低头细看红色的不知名液体。
林栀皱了皱眉头,又是这套。
几个女生似乎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林栀不语,只希望能安然熬过这堂课。
于她而言,每天都在熬,每分每秒,没有许念白的每分每秒。
“是叫林栀对吧?起来读下。”教语文的老师叫张柔,性子也如名字,说话也柔柔的。
林栀有些迟疑,缓缓地站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诗林栀很是熟悉,流利顺畅的带着几丝幽怨的读完。
“嗯,坐下吧。”语文老师挥了挥手,示意坐下。
“这首诗是李商隐写给亡妻....”
林栀刚想坐下,椅子却被抽空了。她整个人扑通摔在了地上。
那些令人作呕的红色液体溅得遍地,如彼岸花开,似虞美人怒放。
那几个女生再也憋不住了,身旁的同学打起了趣儿。
指指点点在林栀眼前挥舞,喧嚣充斥着她的耳朵。
好讨厌啊。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宠辱不惊地用纸巾将地上的液体擦拭干净。
“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新来的这位张老师似乎挺体谅她的。
她没有急着去换身衣服,那一大堆染上“血迹”的纸,林栀毫不嫌弃的抛给那几个女生。
“别惹我。”几个字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威胁。
她瞪着张浅露,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开个玩笑,但颜色坚定的让张浅露后怕。
为首的张浅露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林栀用校服外套在腰间打了一个结,应该看不出来那肮脏的痕迹。
她推开了家门,依旧是空无一人。
小小的空间,让林栀有些喘不过气。
好累啊。
她将冷水放满了整个浴缸。
慢条细理脱下衣服,让那冰冷的水包围着她。
她将自己浸在水中,窒息的感觉...真好。
水被染成淡粉红,她打开淋浴器冲洗自己,好脏。
好讨厌自己的这具身体。
死了多好。死了不就解脱了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许念白,这次别再丢下我了。
世界可以抛弃我,你不可以,你是我对这世界唯一抱有的希望,是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