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此时。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
柳条又在风中轻舞。
蓝衣的北辰。
红衣的阿青。
美好得像梦境般。
可他们的对话却将这梦境生生搅碎……
北辰身形一晃，他快坚持不住了，他好想告诉她真相，好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好想亲吻她的脸颊，好想让她不要哭了。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不爱你！”
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不会痛苦，可是，他的心——
一直在下沉……
似乎被痛苦一点点吞噬了……
“泽瑞，泽瑞你看，我早早地穿好了嫁衣，等着你来娶我。”
“你不要逗我了，好吗？”
阿青手足无措地将自己那身嫁衣给北辰看。
“我有说过，我要娶你了吗？”
“一直以来，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北辰不敢看那红衣。
好刺眼。
似乎能将他的心口灼出一个大洞。
“不……”
“泽瑞你是开玩笑的对吗，开玩笑的，一定是开玩笑的……”
“不，这不是玩笑。”
北辰微微颤抖。
阿青迭坐在地上。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北辰深吸一口气，猛得抬起头——
那红衣，依旧那样如火般耀眼。
可那张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却布满了泪痕。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北辰看着阿青，伸出手，想抚摸她那布满泪痕的脸，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他那只手悬在空中，顿了顿，又慢慢垂下。
阿青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站立的样子，喜欢你坐着的样子，喜欢你微笑的样子，你难过的样子，你吃饭的样子，你说话的样子……
究竟喜欢上你哪点呢，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很喜欢你。”
北辰皱紧了眉头。
“泽瑞，你说，你到底爱我吗？”
阿青把玩着脖子上的项链。
“你曾经爱我吗？”
北辰紧紧地握住拳头，手指节骨初煞白。
他的心好痛，站着有些不稳：
“……”
阿青瞟了他一眼，觉得好笑。
“你不是骗我说你爱我吗，现在再骗一次不好吗？”
阿青凄然一笑。
北辰一动不动，心似乎因为阿青，碎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啊！说话啊！”
阿青突然抓着北辰的身体使劲摇晃起来！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冰凉如铁。
“说啊，说话啊！”
她使劲摇晃他！
“……”
北辰的眼中暗流涌动，深深地望着她。
6
*****
突然，北辰一把捧起他的脸，他炙热的唇吻上她冰凉的唇！
阿青不断地挣扎！
他死死抱住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肉！
他要把他的温暖传递给她！
他紧紧地吻着她，紧紧地拥着她！
他再也不想让她伤心！
他爱她！
阿青用力去咬他！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却依然死死地吻住她，死死地拥着她！
突然，腹上一痛，阿青满脸怒火：
“泽！瑞！”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吗？”
北辰装作嘲讽地笑了笑。
他是那么想看她再笑一笑，笑一笑就好，哪怕她再打自己几下也好，只要能让她心情好一点。
心碎了……
“呵……”
阿青突然冷笑道，笑得有些勉强。
她一把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曾经被她视若真宝。
“你曾经送我的项链，现在还给你。”
它是少年的心意，阿青记得，那少年曾经吻过她的脸颊，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我爱你！”
可是现在……
来了。
爱了。
去了。
算了。
项链碎了一地，就像北辰的心。
那碎了的项链好像不曾存在过，却又好像可以将北辰的魂魄带走。
“泽瑞，我恨你。”
北辰的眼睛被痛苦填满，像火在烧身，像剑在剔骨，锥心的刺痛翻搅着他的内脏！
不！
他咬紧牙关，不让痛苦显露出来！
不！
他的心似乎被那句话撕裂了！
就算阿青是对那个男叫泽瑞的男人说的。
但是，为什么他好想疯狂地摇晃阿青的身体，逼她把那些令他心痛的话收回去？！
因为她的话让他崩溃，让他痛苦地想死去？！
阿青定定地凝视他。
她弯下腰，将碎了一地的项链扔进了水中。
“哦，对了这个也该扔了。”
然后凄然一笑，喝了一口孟婆汤，头也不回地从北辰身边走了过去。
如果她再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北辰被痛苦占满的双眼。
她一定会感到奇怪，不然，就不会这样走了。
可是，她没有。
柳条在风中轻舞。
湖面泛起丝丝涟漪。
可它们，却失去了看它的人。
那胜火的红衣。
看着阿青离开的背影，北辰的心似乎也被带走了。
也好，比起让她恨我，总比让她知道是她是被那个男人撞死的好。
他扮作那个男人的样子，想让她死心，转世为人。
现在目的达到了……
可是，心好痛啊……
泪顺着脸颊流下 ……
此刻，所有的伪装都在她离开时崩塌。
那个傻丫头……
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
7
● ● ●
“故事讲完了。”
我朝阿青挥了挥手，“曾经有个孟婆也找我要过一瓶酒，他跟我讲了这个故事。”
“北辰……”
阿青的眸子里涌起一层水雾，我自动忽视了他。
“其实，我也怀疑过时他扮成了泽瑞。”
阿青闭上眼睛。
“他说，你不要再去找他了。”
我递给她一瓶酒：
“喝了它，把一切都忘了吧，别辜负了他的心意。”
目送着阿青离开的背影，我轻轻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孟婆一旦动了情，过不了多久，就会飞灰烟灭。
那个少年，是那样深爱着阿青，可至始至终，阿青爱的人却从来不是他。
唉，又是一个痴情种子。
不管怎样，他一定希望阿青做个快快乐乐的人吧！
“对，对不起！我，我一定会赔给您的！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原本热闹的集市上，行人已所剩无几。
一座府邸内，传来阵阵孩童的哭嚎，生生搅碎了这宁静。
“对不起，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冰冷的石板地上，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伏在上面，身躯还在微微地抖。
他瘦小的身旁，做工精美考究的茶杯碎了一地。
“呵，陪？你拿什么陪？就你这卑贱的奴隶，把你卖了都不及这一个茶杯值钱！”
一位穿着华丽的少爷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瘦小的身躯。
“我，我一定可以赔给您的！”
“我把我所有的银子都给您！”
小男孩害怕得瑟瑟发抖。
白净瘦削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那华衣少爷闻言，轻蔑一笑。
“所有的银子？你有多少银子？这茶杯是别国进贡的，是皇上赐的，你觉得，你那少得可怜的银子够吗？”
小男孩不敢抬头。
他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够，自己只是卑贱的奴隶。
他的手心里沁出了汗。
“还，还请大少爷原谅！”
华衣少爷冷哼一声。
“要我原谅？也不是不行……”
他招招手。
“来人，把我新买的箭拿过来！”
“少，少爷，这样，我，我……”
小男孩吓得腿脚发软。
面前，那少爷正举着弓箭，对准了他头顶的苹果。
“少废话！不是让本少爷原谅你吗？正好，拿你来试试箭！”
“可，可是……”
小男孩紧紧闭住双眼，就算求饶也没有用，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来说，自己只是他们的玩物，自己的命对于他们不值一提。
“站好了，不要动哟！”
箭头闪着冰冷的光芒。
小男孩绝望地闭上眼睛。
“嗖”的一声，冰冷的箭从他的额头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吓一下就晕倒了？太没用了吧！”
华衣少爷看着晕倒在地上了小男孩，脸上满是还未尽兴的失望与不悦。
“来人，把他扔出府去，真是晦气！”
雨还在下着，一滴滴落在小男孩的鼻尖上，慢慢地滑落至全身，将他原本单薄的衣衫无声地浸湿。
“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高贵的人就能随意玩弄别人？为什么我要被那些人欺负？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高贵？”
“凭什么？！”
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旁，冷得瑟瑟发抖。
小男孩轻轻地抽泣起来。
“喂，你别哭啦！。”
突然，一个清脆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
小男孩猛地抬起头。
寂静的街道。
如烟的细雨。
小男孩朦胧的泪眼中，一个小姑娘撑着伞，正歪着头看着他。
刚刚就是她在说话。
“你，你是谁？”
小男孩擦干眼泪，警惕地望着身前娇小的身躯。
胜火的红衣。
清澈的大眼。
小姑娘甜甜的笑容映在小男孩的眼中。
好美呀……
他看呆了。
“你，你是仙女吗？”
小姑娘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我是白府的二小姐。”
那声音清脆俏皮，如春水初化，似乎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结其中。
“哦……”
小男孩的心因这声音明亮起来。
“嘘，别动！”
小姑娘弯下腰，嫩嫩的小手轻轻抚在他的额头上。
温热的触感。
小男孩的脸“刷”的红了。
“呀，你流血了！”
小姑娘全然没注意到小男孩红彤彤的脸，皱了皱眉。
“你疼吗？爹爹说流血很疼的！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止血的药！”
小女孩急急转身。
“我马上就回来，你带在这里不要动哟！”
“你……”
小男孩望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
心里暖暖的。
原来，还有人会来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空荡荡的街道。
雨越下越大。
“她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小男孩没有去屋檐下躲雨。
他抱着膝盖，仍在固执的等待着。
必须在这里等她，她来了，一定会看到我的！
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好困……
为什么她还没来……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红！
小男孩猛地清醒过来。
她，是她来了吗？！
那红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对，一定是她，那胜火的红！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
太好了，她来了！
“喂，我来了！你看，我把药都带过来了！”
那团火终于来到自己面前。
小姑娘一边喘息，一边将药拿出，轻轻涂抹在小男孩受伤的额头上。
额头上的伤口似乎不疼了。
她瓷娃娃般的脸离自己好近。
“疼吗？”小姑娘问。
小男孩摇摇头。
看着她那眉眼，清澈间似乎装下了世上万物。
星辰大海。
除了这个词，他想不到用任何词来形容这惊心动魄的美。
“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
小姑娘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用帕子包好了的糕点，递给他。
“唔，谢谢你。”
小男孩早已饿得头晕目眩，此刻见了食物立马迫不及待地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吃的太急了，小男孩猛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小姑娘笑着，轻轻地拍打着他的瘦骨嶙峋的背。
那帕子带着清清的甜香，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在怀里。
天色暗了下来。
雨渐渐小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我还没有名字。”
小男孩低下脑袋。
“你还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吧！”
小姑娘歪着脑袋，白嫩的手指撑着脑袋。
“嗯……希望你以后，像北方的星辰般璀璨，就叫你‘北辰’吧！”
北辰？
真好听……
从来没有人给我主动起过名字呢！
北辰莫名有些感动。
“谢，谢谢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么可爱的姑娘，一定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吧。
“我？我叫阿青。”
阿青阿青，真是个好名字呢，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有这样的名字吧！
“喂，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辰吧！你以后 叫我阿青就好了！”
小姑娘爽朗的笑声深深地映在北辰的脑海中。
“阿辰，现在太晚了，我必须要回去了，不然爹爹会着急的！”
1
*****
我缓缓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医院，那总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我这次，是来看一个人——一个曾经的朋友。
曦月是个新来的士兵。
有个秘密，她谁都没告诉——其实，曦月是女儿身。
军中不让女人从军，于是，为了父亲，曦月只能女扮男装，混入军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曦月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呢。
哦，其实和男人差不多。
曦月一身力气，单子有大，又二得风华正茂，到了战场上，更是英勇杀敌，没几年，就晋升为了副校尉。
而校尉是谁呢？就是一个叫慕未步的人。曦月听说他的家本是名门贵族，是他自愿来从军的。
军营中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而慕未步却眉目清冷，挺拔高大，让曦月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她想做他的家属，而不是家下属。
可是，该怎样告诉慕未步她其实是女生呢？
曦月想得脑瓜子疼。
“慕未步，你说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呀？”曦月故意和慕未步套近乎，多亲近亲近，应该会让他对我有好感吧？然后，慕未步皱眉：“你有时间思考，为什么不去训练？”
“……”
“慕未步，人家真得太累了，你就让人家休息休息，好不好嘛！”撒娇，应该会让他动容吧？很好，慕未步往后退了几步，故意和她保持距离，那眼神似乎在说：少年，药不能停！
其实，曦月和慕未步还是有许多时间可以待在一起的。比如，会一起训练，然后一起操练新兵。
可是，慕未步丝毫没察觉每天陪在自几身边的，其实是个女人。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哪颗少年那情窦出开的心在苦苦等待？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战争结束了的那一天。
慕未步还没察觉，曦月是女儿身。
“我忘不掉他，真的忘不掉。”
曦月大口喝着酒。
“他又不知道你是女人。”
我身出手指，在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对呀……”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这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只不过我没告诉她——
那些情情爱爱的最伤人心了，这个笨丫头，还是少接触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呢？秘密。
慕未步皱眉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撒娇”的副校尉。
此时，曦月正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镜睛：“人家好累，让人家休息休息好不好嘛！”
见此情景，慕未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其实，他也发现了这个下属的不一样，但他并没有说不来。
对于这个副校尉，他发现自己对他似乎格的宽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
这是曦月第无数次的撒娇了，看着慕未步仍是无动于终，就算早已料到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
慕未步沉默不语。
“那我去训练啦！”
曦月笑得极为勉强。
她将那份失落与喜欢埋在心底，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那少女的心，似乎随着飞翔的小鸟，忽上忽下。
2
*****
战争爆发了。
身为校尉，慕未步主动向大将军请缨，率领士兵前去杀敌。
他那修长的身影在众将领中显得极为挺拔。
曦月偷偷看在眼里。
看着慕未步挺拔的身姿。
然后，突然站出来，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喊到：
“我也想随校尉前去杀敌！”
将军皱了皱眉：“副校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
“还请将军准许！身为军人，就应该杀敌报国！”
慕未步皱了皱眉。
但大将军却拍手大笑：“好，甚好，副校尉，你就随校尉一起前去吧！”
慕未步抬眉，看了眼曦月。
她的脸清丽而柔美。
她的笑比阳光还灿烂。
似乎，能将他心里灼烧出一个大洞。
曦月并没有看他。
她要赢得自己的人生，才能赢得自己的爱情。
曦月发现，上战场杀敌真是
不简单。
不仅吃不好，连睡觉都要时刻提防敌军突袭。
比如说，这次。
夜晚。
月光如水。
曦月正在营中睡着觉，突然，外面穿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马的嘶鸣。
曦月探头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红色。
铺天盖地的猩红。
敌军闯入了营中。
曦月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向旁边那个帐篷。
慕未步还在那！
她的行动快过了思考，想也不想，径直朝那帐篷跑去。
突然，眼前刀光一闪，一名敌军趁她不注意挥剑朝她刺来！
她闭紧眼睛。
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曦月睁开双眼。
那把刀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可却停住了。
一把剑插入了那敌军胸膛。
是慕未步。
“快走啊！”
那声吼，让曦月犹如醍醐灌顶。
对，现在还不是发愣的时候！
“一起走！”
她拉住了慕未步的胳膊。
传人手心的，是一阵冰凉。
血，腥红的血，慕未步的血！
“嘶！”
慕未步眉头一皱。
“对，对不起。”
曦月慌乱的收回手。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未步依然无动于衷。
“我是军人，不能走。”
他转身，向那敌军走去。
突然，颈上一凉。
他倒在了曦月怀中。
“对不起，慕未步，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能看着你落入危险之中……
原谅我……
3
*****
山谷里。
月色如水般细腻，温柔。
曦月蜷缩在大树底下。
慕未步静静躺在她的怀里。
慕未步啊慕未步，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我是女儿身呢？
你知道了，会说出去吗？
曦月撑着脑袋，看着那俊美的面庞。
竟微微笑了。
不能睡，不能睡！
曦月强打着精神，紧紧搂着慕未步。
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一看，已是血肉模糊。
曦月蹙了紧眉，依然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怀中的人儿。
低下头，慕未步正闭着眼睛，婴儿般蜷缩在她的怀里。
突然，怀中的人动了动，正好触碰到了她的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
慕未步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曦月欣喜地伸出手，想将他扶起来。
却被慕未躲开了。
他皱紧了眉头。
自己一醒来，就躺在副曦月的怀中，这……
他不禁有些恼怒。
“说，你为何将我打晕？！”
看着慕未步充满戒备和审问的眼神，就算是心再大的曦月，不由得也有些失落。
“我……”
“那时情况太危急了，你又受了伤，我，我才不得不将你打晕，逃出来的。”
慕未步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
他的眼中酝酿着风暴：
“不得不？！”
“曦月，你知道你那个不得不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我还不是担心你……”
曦月被他下了一跳，委屈而慌乱地辩解：
声音却越来越小。
“军中群龙无首，你知道后果吗？！”
“敌军突袭，他们的主帅却抛下他们自己逃了，那些兄弟怎么办？！”
“你想过吗？！”
“你知道后果吗？！”
“我，我……”
曦月紧紧咬住下唇，哽咽着。
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我还不是担心你……
曦月慌乱地想辩解，却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但她只关心慕未步。
4
*****
“不，你不知道后果。”
慕未步话中带着隐忍的怒意。
“我要马上回去，那些兄弟还在等着我，他们需要我。”
慕未步轻叹一声。
“不行，慕未步你受伤了，现在还不能回去！太危险了！”
曦月拽住了他的衣袖，使劲摇头。
就算慕未步伤了她的心，但她绝不能看着他受伤。
“不行。”
慕未步面无表情，有些不耐烦了。
“松手。”
“不行！太危险了！”
曦月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我再说一遍，松手！”
慕未步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不行……”
曦月摇头。
慕未步一把扯过衣袖，转身。
“不行！”
曦月挣扎着想拉住他，可是腿上的伤让她不得不停住。
“曦月，你太让我失望了……”
慕未步看了曦月一眼。
又好像永远不会再看她。
“我讨厌你。”
曦月坐在地上，觉得寂静的有些古怪。
她可以看见郁郁葱葱的大树。
可以看见天上的飞鸟。
可以看见慕未步面无表情的脸。
可是，她却听不见它们的声音。
耳边只剩下慕未步的那句“我讨厌你”。
他讨厌我？
他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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