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到春末夏初,就飘着一种小黄花。
有的地方喜欢选蔷微作为绿化,在藩篱围上几围,迎春一败,嫩粉就开始探头探脑的,若赶上一夜雨,第二天沿街一道都是稀落的花瓣。
有的地方更偏爱栽中规中矩的行道树,撑成一片绿荫,阻挡毒辣的日头。
而这座城市里穿街走巷都是这样的小黄花,花的名字存在于老人家的乡音里,口耳相传完成着新旧间的延续。
当磁带过时,唱片开始流行,音像店里流出的音乐越发超于浮夸,一首算不得太老的歌仍然在少年的耳机里循环播放着。
自行车轮碾过暑气未消的地面,街边喧闹的早餐摊总散发出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却不是他停住自行车的理由。
他回过头,与他穿同样校服的人正叼着一袋牛奶跑向他,书包半敞着,把他的匆忙显露无遗。
戴耳机的男孩笑了,虎牙抵在下唇,在笑那个家伙的狼狈,还未完全变声却俨然褪去了幼稚的嗓音,不急不缓的念出:
“王源儿。”
牛奶换到手里,已经拉好拉链的书包扔进车筐,和另一个书包抢占着空间。
耳机里的歌又循环一遍,在诉说着发生在另外一个夏天的,飘满小黄花的故事。
“嘿,班长!”
王俊凯正锁着自行车,看到同班的哥们正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哥们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王源,也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王源伸出手摆了摆,抬眼微笑一气呵成,客客气气的样子。
王俊凯啪嗒按好锁,把书包丢给王源,再把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慢条斯理的说:“今天早读有执勤,你不要睡觉。”
“哦。”王源回了句,没什么情绪,单纯表达自己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完。”
“行,那你快去吧。”王俊凯原地没动,注意力停留在他哥们锁车的手上。
“拜。”王源走过哥们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哥们直起身,扫了一眼在墙边发愣的的王俊凯。
“你俩吵架了?”
“嗯?没、没啊。”
哥们玩味的挑了挑眉,“气压不太对。”
王俊凯笑了一下,笑的很勉强,他说:“没事,应该是他急着回去做作业吧。”
心里却没底,七上八下。事实上他也感觉出了这种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异样的尴尬,两个人平日里相处还是老样子,但凡有另一个人出现,那个喋喋不休的王源瞬间就沉默寡言的像是深海底的鲸。
他说不清奇怪在哪里,更没法开口问王源他只能猜。
王源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
真要如此,那可就完蛋了。他想。
————
王俊凯这个人骨子里有一股劲,名为不服输。
这种略微中二的属性大多数时候都挺有帮助的,而少部分时候就有些碍事了。特别是青春期里的男孩,一个赛一个的对赢执念深重,甚至为了个谁输谁赢,常常要唇枪吾战,甚至大打出手,王源在这方面要好上一点,他天生的脾气淡泊,不爱争,倒也不甘于低人一等,就是打心里不愿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