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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挣扎在饥饿中

往日如梦-d286

  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是指1959年至1961年,在此期间,饿死的人多达三千多万。

  全国搞大跃进,没能跑进共 产主义,农村主要劳动力炼钢去了,庄稼荒废了,粮食大面积减产,肚子里面空荡荡,可是有的领导还在说形势一片大好,粮食又是大丰收了。

  农村出现严重饥荒,开始有人饿死,我妈妈能活下来全靠大哥在粮站工作,可以顺点粮食出来。

  我在厂里有粮食订量供应,但要搭配豌豆、胡豆和红苕之类杂粮,每个人每个月只有二两菜油,半斤猪肉,各车间食堂根本无肉卖。副食店卖的水果糖、糕点特别贵,当时称为高级饼饼高级糖,几十块钱一斤,凭我们20多元的工资根本吃不起。

  严重的饥荒,直接影响工厂生产,个个面黄肌瘦,软弱无力,只想有东西吃,哪有力气做事。

  对于新工人来讲更是日子难熬,因为没有人管束,发到手的那点粮票,没有几天就吃光了,离下个月领粮票还有一二十天,吃铲铲啊,等着饿死吧!

  车间针对这种情况,对单身职工粮食统一集中管理,印成饭票,规定时间、数量发放。

  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那点定量粮哪里够哦,没有吃的了,就找人借钱借粮票,发了粮票又通通还了。这样下来,还是有10来天没有东西吃,又到哪里去弄哦?

  厂里又想出了新花样,把所有职工的粮食集中起来,改为在饭堂吃桌席。煮的稀饭像米汤,每桌分两大盆,每餐喝得滚胀,两小时后就饿得心慌。

  严重缺营养的开始浮肿,医院为照顾老职工,有条件地分批领一份米糠加点糖的营养品。新工人还不够条件,只能眼鼓鼓的看着老师傅吃米糠。

  米糠主要是谷子、麦子壳下面的那层皮,在加工过程中会混进少量的稻(麦)壳,只能用于饲料。

  妈妈来信说,农村有的生产队,一个晚上就饿死几个人。我们老家生产队共有两百多人,已经饿死了几十个。

  清明节这一天,同住一个房间的龚世仁约我去他的家采清明菜。

  他的父母都被饥饿夺走了生命,家里还有两个妹妹。

  清早我俩上了歌乐山,一直到中午十一点才爬到山顶,肚子里空荡荡,差点饿死在路上。

  进了屋 ,桌子上有几根煮熟的冷红苕,可能是他妹妹的中午饭,我好想抓过来吃啊!

  这个时候我好恨龚世仁,家里明明有吃的,也不救我的命!

  我俩提起篮子去山坡上采清明菜,两个多小时也没有釆多少,山坡都踩成平坝坝了,来过的人太多了。

  总算有了一点点清明菜和其他草草,回到他家,加了点面粉,做成了粑粑。吃起好爽哦,肚子里终于有一点东西了,这个清明节过得太美好了。

  车间经常抽调人员去支援炼钢车间搬运钢渣, 我们小组经常去,每天能得到一份不花钱的保 健食品。六零年以后保 健食品再也见不着牛奶、红烧肉,一般就是一碗面块或者两个馒头。虽然品质不太好,但是能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有一次遇上过节,保 健品是一斤肉票,我高兴惨了。在肉店割了肉,喜气洋洋地回到宿舍,切成片片,加些盐巴,然后拿到车间退火炉旁煮。美美地吃了一顿肉,感觉比神仙都还过得舒服。可是后来肚子痛了,同志们说我饿劳饿像,煮都没有煮熟。

  小组同志经常讲,外面饭馆出现抢饭吃的人,我很少上街,还没有遇上过。

  那天下午我去 团结坝百 货大楼耍,一个中年人从食品柜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原来他是抢了食品店的糕点。

  他被人抓住了,大家也不敢打他,因为他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一出手就可能死在面前。

  由于饥荒,妈妈对我放心不下,专程来厂里看我,人生地不熟,到了晚上才找到我。妈妈一天没有吃饭了,我当儿的心里非常难受,我给妈妈买了几个糕点过了一顿。

  妈妈见我生活也很困难,第三天就回老家了。

  我虽然在饥饿线上,但身体还没有浮肿,离死亡还有一点点距离。

  为了生存,人们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厂里经常有一家人或俩口子,为了多吃一口饭,打得你死我活。

  为了活下去,很多家庭都空荡荡了,家中贵重物品、手表、家具都拿来换钱换粮票救命。

  我不能等死,我要想办法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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