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年春意盎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父君,我,背的可对?”
“父君,凌儿背出了父君教凌儿的启蒙文,父君不要睡好不好,凌儿会乖乖练剑,背熟《帝王策》,凌儿要父君看着凌儿,一步步登上那至尊之位,父君等那之后再睡好不好?凌儿以后尊父君为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看得那些平时欺负父君的男子眼红,父君,好不好?”刚满十岁的小君凌低声呢喃。
“凌儿,父君对你有愧,得女如凌儿这般,父君死也无憾了,凌儿,现在还不是发力的时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
那手再无力气,从身上垂了下来。
当年的那小院中,风吹过那低矮的白树,树叶间的那桃花随风散开,飞向半空。
身穿红袍的夏景,站在那桃树之间,眉目轻舒。
那身穿白袍的孩童坐在桌案前,一身黑袍的陈斐在一旁侍立,孩童朗朗地背着千字文。那声音稚嫩,随着风吹的那白花叶瓣而去,传的很远很远。直至传于那白云之间,隐没而去。
君凌摘下了自己的甲面,露出了甲面下的面容。青丝垂下,落在脸侧,脸庞已经由稚嫩蜕变得成熟。
——不再是那个青衫望雪思故里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酌酒作赋图一醉的浊人。父君在这纷年之中终是离去,她留不住。
她恨这个乱世。
君凌看向陈斐,久久无语。
“臣从大宇回来可不是来陪主子诉衷情的,”陈斐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起衷情,裴儿在臣动身前还念叨着许久未见您了呢。”
“仲信的心思,本王如何不知?只是不忍心耽误他罢了。本王志不在儿女情长,仲信男儿身却做女儿养本就不易,这般男子,本应当寻一个能护他一生、许他一世安稳的人。我君凌本非良善之人,将来大业若成,定会有三宫六院——他不值得如此。”
“《庄子》曾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主子又为何如此认为?”陈斐心里明白君凌的思量,只不过是理智上接受情感上还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和主子在一起罢了。
“伯文,你明知道答案。”玉笛收入怀中,泪水早已风干,君凌轻声回答,“此次回来,是有何事?”
陈斐面容一肃,“帝星有变。”
“哦?象征着本王的那颗紫微星?”
“帝星情劫将出,还望主子莫误了正事而耽于情事。此外,破军星转世也已经来寻主子,如若近日有人来投,不论相貌、性别,还望主子以礼相待,最好像当年招揽子衡那样。主子可用破军星相问来人,若来人确是破军星转世,必会以紫微星反问主子。”
说罢,眼神中还颇有深意的目视了君凌半晌,最后说道“还望主子谨记,对于情劫,当顺其自然,切勿强求。”
君凌:“……”
和神棍说话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