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结尾的旋律逐渐淡去,池漾蜷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
怀里的小本子随着动作而弯曲皱起,被泪水浸湿的纸张已渐趋透明,唯有黑色的笔迹异常清晰。
[从此我的世界再没有你。]
微弱的哽咽声从齿缝中溢出,她死死抱住自己,脑子里回想的全是那张刺眼的两人合照。
那人欣喜的语气一如既往,全敏智麻木地一字一句敲打着祝福的话,一片混浊的思绪无法思考,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摔掉手机的第二天了。
嫉妒如荒草般疯狂生长,逐渐迷了心智。
积攒了许久的勇气早已澌灭无闻,她撕掉了才写完的纸,总觉得那些歌词里具象化成喇叭状,一字又一字变成无声嘲讽。
你真垃圾啊池漾,她对着自己说,因干燥而开始刺痛的嗓子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胆小鬼。
NO.2
少女捧着一个蓝色小盒子坐在天台角落,望着丝网神色涣散,蔚蓝天空倒映在她的瞳孔里,似是暗淡星尘。
突然伸出的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因触感而瞬间回神的池漾下意识地捂住被敲的地方喊痛。
“哈。”比同龄人来说更为低沉的少年音从脑袋上方传来,眯着眼笑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趁着她转身之际还做了个鬼脸,“我明明没用力。”
“我不管,”她撇了撇嘴,闭着眼一副无赖的样子,“反正你弄痛我了。”
少年大力揉着她的头,对于这人佯装怒气的威胁也不在意,笑嘻嘻地顺手拿过了双层便当盒便随意坐在了她旁边。
不嫌脏啊。池漾小声嘟囔着,默默接过了少年递回来的一层饭盒。
被饭菜填满的嘴巴鼓鼓的,松鼠吃食样的少年满足的眯着眼,模糊不清的话语从嘴里冒出:“wuli漾儿这手艺啊,以后肯定有大把的男孩子追呢,想想就有些嫉妒了呜呜。”
“放心吧,”被夸赞的少女对着他慈爱地笑着,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在我们泰亨摆脱生活残障的称号之前我是不会去照顾其他男人的。”
金泰亨冷漠脸,下一刻却瞪大眼睛,他掐着略微低沉的嗓子神色夸张地发出嗲音,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那漾儿可能要单身一辈子了。”
“……你想死吗金泰亨?”
NO.3
池漾闭上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
几个小小的白色药倒在地毯上,瓶盖与颗粒胡乱撒着与几个纸团混杂在一起。
脑海里还不断回放着那些本该遗忘的东西,她把脑子里杂乱的画面刷成纯白色,强制性放空自己。
NO.4
“池、漾。”略带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读出她的名字,容貌姣好的少年将目光从面前的纸张挪开,对上少女的视线时笑弯了眼:“是你吧?”
她略微有些局促地攥紧了衣服,从齿缝中艰难泄出一个“内”字。
话音刚落,试卷就被人放在了桌面上,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微转,把纸张的正面面向他。
“我叫金泰亨。”
他这样说着。
“以后就是同学了。”
少年眉眼弯弯,眼神璀璨如星。
NO.5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她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终于还是决定从床上爬起来。
NO.6
雨后的校园像是被洗过一般明亮,少女站在校门不远的拐角处,时不时有学生的欢笑声从一旁传来。
鞋底划过积水池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她哼着《Cominghome》玩着水,神色专注得像个孩子。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由远及近。
池漾转过头,看到来人时扬起一个稚气的微笑:“下午好,於言姐姐。”
朴於言笑着应了声:“生日快乐啊,敏智xi。”
“……?”
少女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
朴於言只当她对于自己的祝福感到很惊讶,她笑着说:“泰亨那小子,一个月前就在我耳边不停念叨了。”
“说起来,泰亨呢?”
听到了意料外的名字,池漾下意识地回到:“他有东西忘记在教室了。”
闻言,朴於言叹了一声气,语气间全是故作的老成:“青春啊,”她朝少女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一直处于懵懂模样的少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有点拘谨地鞠了一躬:“姐姐再见。”
邻家姐姐啊……
眼见着朴於言和同伴远去的背影逐渐模糊,全敏智刚收回视线,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金泰亨。
她没有动,就见着看着少年面额的刘海因为跑动而歪得不成样子,露出了些许光滑饱满的额头。
好像有什么轻柔的东西扫过了心底,带着些许痒意。下一秒心脏便无法抑制剧烈跳动了起来,心跳声仿佛与他的步伐渐趋一致,周遭喧嚣突然褪去,世间所有在她眼里成了无色,全敏智满眼都是这个人——这个正在向她一步一步跑来的少年。
等金泰亨停在她的面前,微微弯腰喘着气时,她才敛了心思,装模作样地往少年身后左瞅瞅右看看,开口就是毫不犹豫的调侃:“哎一古,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你吗?”
金泰亨稍微平息了下气息,直起身子将手中的小礼袋递给她,表情是故作的惶恐。
“是啊是啊可吓死我了,”他夸张的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又整齐的牙,“它还在问我,怎么舍得让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姑娘等我呢?”
NO.7
清水入喉,冰冷地刺激着心肺,全敏智被冰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喝了一口后才放下水杯。
快要冒烟的咽喉因为水滋润而略微好转,她咳嗽了几声,却依然能感受得到声带振动时疼痛的蔓延。
放弃似的捏了捏喉咙处,她拿起牙刷往嘴里塞,白沫占据口腔时挂在镜面的毛巾因不稳而掉下了一个角。
仿佛被点了暂停的电影一般,全敏智的手顿住,就连空气也安静了许久。
自我封闭了半个月,她把家里所有能折射的东西都遮了起来,当初的厌恶在长期压抑着的环境中悄然转化为恐惧。
她低着头,发现自己的双手在轻微颤动。
你在怕什么?
她问自己,战栗却是止不住。
‘Blue前辈长得真好看啊……’
‘什么啊,她的眼睛超凶的。’
‘那是气场啦气场!像泰亨这种只喜欢软妹的人才不懂!’
‘你才是不懂!女孩子软软的才可爱嘛!’
……骗子。
‘我们漾儿果然最好看了。’
……假的。
她颤抖着手将毛巾重新固定好,视线模糊到眼前一片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