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穗禾仿佛听到了某些好笑的话语,当即便放肆大笑起来,锦觅却瞳孔骤缩地看着那个几欲堕魔的穗禾,不可置信。
穗禾报应?
穗禾你说的这东西太过虚无,我又怎会信。
话毕,她发力拽住了锦觅的青丝,逼其抬头,而后指尖轻抬,近乎温柔地滑过其白皙娇软的脸庞,眸中逐渐染上些许不明的疯狂。
而今的穗禾便好似那失了一切制衡她情绪的疯子,不管不顾地肆意妄为。
锦觅见此,几度崩溃,连带着话语亦不觉微颤。
锦觅穗禾,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可好?
倏地,穗禾愈发柔了神色,她笑意斐然地抱住了锦觅颤抖的身子,将不点而朱的樱唇靠近其耳畔,吐气道。
穗禾那我们,又可还回的去?
穗禾将脸埋入晦暗无光之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敛眸,微垂的眉目绝艳,亦掺了毕生积蓄十二分的情,却换得锦觅喃喃自语,捂脸大恸。
锦觅……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杀父之仇,没齿难忘。
她们终究走上了极端。
穗禾……果不其然。
穗禾桎梏住锦觅,揽着她笑极,笑的一向矜傲的身子骨弯了下去,笑的虽眉眼如常,眼泪却遏制不住的滚落,濡湿了她的衣衫。
锦觅本发力挣脱她的束缚,可触到脊背的濡湿后,却倏地愣了。
穗禾,她哭了?
心下之余,却忽觉身量一轻,穗禾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怀里,令锦觅止了眼泪后,脑中一片空白。
锦觅穗……穗禾?
只见锦觅周身围了层淡青色的光,柔和地包裹着她,不属于锦觅的紫光,而是专属于穗禾的淡青色。
原是穗禾碎了修炼千年的仙元,将其渡给了锦觅。
锦觅浑浑噩噩做了三千年的果子精,有哪里晓得仙元这东西何取何放,只知木讷地守着穗禾渐次透明的身子。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
南昭至死不曾想到,居然并非穗禾杀得风神水神,她懊恼地施法追到了魔界,却忽觉灵气滞涩,右眼狂跳,心下大惊之余,又兜兜转转小半天。
她也算从系统那半知半解地了解了些许世界观,也明白灵气非紧要之余,是绝不可能出现滞涩这种一听就莫名其妙的问题,故而难得另辟蹊径探了锦觅的灵气波动,才算摸瞎来到了河边。
穗禾锦觅,牵扯这么多,我不陪你了……
锦觅穗禾,不……不要!
倏地,锦觅的气息也淡了下去,南昭大惊,借最后一丝气力闪现至前,她分别探了这两人的仙元,却觉丹田处一片空白,顿时不可置信。
要她怎信,锦觅竟不惜穗禾给她的仙元,只妄图灰飞烟灭。
南昭费力良久却无可奈何,后自知救不得,叹了口气,只好渡了些法术给她,于心同她道。
南昭其实……你方才来的时候,便本着一去不归的打算罢?
南昭我本无意所探,却知你从那日眼见穗禾……便决了心赴死,而你今日来,也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是否?
锦觅……对,可我实在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决绝)。
打断了锦觅的话后,南昭再度叹了口气。
南昭……真正决绝的人,是你才对,她碎元神时,尚有法力维持,可你却生生断了命数,你可知……
便是连人身,你也护不住了。
锦觅无力吐了口血沫,无视渐次浮现出的原身笑道。
锦觅其实并非穗禾杀得爹爹和临秀姨罢?
南昭被她的猝不及防的话怔的愣了片刻。
南昭你知道了?
锦觅嗯,从你那日走时便知晓了,不过也没什么,久闻天界三公主工于心计,便斗胆猜了一猜。
锦觅可而今也不在乎了,至少……
锦觅看了眼早已化作点点星火的穗禾,温柔的眸子都仿佛浸了春风,随后,雾起人终散。
至少……
我们也算共死了,不是吗?
未尽的话语湮没于魔界。
——————
作者山海不难越,最远是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