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悠扬的琴声飘洒在院内,落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不懂琴,却也觉得心中舒畅。杨启守在幽阁外,也在静静听着,难怪殿下总喜欢来这,当真是一个抛去烦恼的好地方。
屋内有风流公子,有翩翩佳人,佳人抚着琴,公子玩着扇,可公子的目光却总在佳人身上流转。“沁娘,过来”萧怀璟停下手中的扇,一手撑在塌上,满眼柔情的看着她。他本就是众兄弟中生的最招人的,不像老大般稳重,不像老七般肆意,他独具一股风流。尤其是此时他眉眼带笑时,凤眼微挑,眼中满是情意,不免叫人心乱。
柳沁随即停下,默默抚平抖动的琴弦,起身朝他走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步一生莲。萧怀璟眉眼具笑,早叫柳沁心口微滞,堪堪稳住心神,下一秒却被萧怀璟一把拉入怀中,不免惊呼了一声:“爷,”
“别动,我就抱会,一会就好…”萧怀璟就像个孩子般,贪婪的想要拥抱一些温暖。他觉得好累,生在那冰冷的皇宫,他自小最会的就是把包裹自己的刺露在外面,好叫人不敢招惹他,母妃在时他或许还能收敛一点,可……温暖也许曾经有过,然而最终也都没了…
“爷”柳沁轻声唤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都会好的”每次他烦闷时都会来她这听听琴,倒是头一回这般,可她仍希望能让他舒心些。这些年若不是他关照着,她怕是…不敢深想,手中的动作未停。
“沁娘,你愿随我走吗?”萧怀安抬起头,“这京城我怕是不能久待了…”老四一旦空出手来,肯定会借机把他留下步步监视着他,虽一直瞧不上老四,可也知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坐以待毙,得尽早回封地,天高皇帝远的,看他能怎么办,逼急了也不怕惹点什么事出来,大家就都别好过!
柳沁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压住那从心底跃出的情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她能期盼的…
“爷,奴…”柳沁随即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眼前之人有着尊贵的身份,她只会成为他的污点,他这般好,自己怎能绊住他。
萧怀璟蹙眉起身,附身想扶她,“我说过,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柳沁抬起头,眼中有些湿润,续续说着:“爷,奴盼爷一生顺遂…这里已是奴的家了,奴走不掉的”“愿爷…平安喜乐”一滴泪落在地上,可他没瞧见,她行了个大礼,萧怀璟勾唇一笑,可这次他眼中却了无生意。
“如此,便算了,起来吧”萧怀璟着手拉起她,“那你…好生…练琴吧,爷回来可还是要听的”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故作轻松道。“好了,走了,”回身拿过折扇,大步朝门外走去。
杨启立马打开门迎上来,“爷,今儿怎这么快?”
“关你屁事,多嘴”萧怀璟本就心情暴到极点,第一次有人拒绝他,可偏偏他还舍不得发脾气,真够憋屈的。杨启一愣,今儿怎么了?咋比来之前更不好!
萧怀璟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他头一次不想多待,可又有那么一点点心闷,这种情绪他从未有过,本能的排斥着。
“爷,保重!”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他脚下一顿,却没回头,仍自顾的走了出去。那一瞬间心慌,他走的更快了,他怕停下来便走不了了。老大曾说过的那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他总算有些理解了,低低自嘲着,笑得让身边的杨启不由惊慌。
柳沁瞧着他离去的身影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爷,对不起…”
…………
“累了没?”
“无事,许久没活动了,现只觉浑身舒爽”
“来”纪泠挥手唤他
萧怀安放下柴刀凑上去,只见纪泠拿起秀帕踮起脚在他额上轻抹,萧怀安只笑。
“阿泠,你说这怎么样?”
“挺好的”纪泠想起这些日子,只觉自在,从未有过的自在。
“那我们以后就寻个像这样的世外桃林,好不好?”萧怀安有些憧憬,待他与老四的事解决了,他就想与她在这么一方之地共度余生,有一方小院,小院里只有他和她。他生在帝王家是他无法选择的,前半生为了这个身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往后他就想简单点,可又怕苦了她。
“好啊!”纪泠嗪着笑,她其实真的很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多好啊。
“嗯”萧怀安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如今我们也该走了”伤既然基本痊愈,他也是时候该出去了,和老四的账也要算算了,他既没死那便不能让老四过得好!
“好,”纪泠手中一顿。
萧怀安抱了许多柴火回来,有条不紊的码在田老汉院子里,纪泠则是帮忙一起做饭去了。饭间提到了他们要离开一事,田螺和严铭没多大反应,倒是让田小贝红了眼。
“傅小子啊,出去后别向外间透露这里的一切”田螺难得严肃一回。
“放心吧田伯,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们的”这里是他新生的地方,他也不会容忍有人擅闯破坏这里的宁静安和。
“好好好”田螺看人一直都挺准的,知道他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二人又互敬了一杯,“严大夫,您老也多保重!”
“哼,准备几时走啊”严铭有些吹胡子瞪眼的。
“今晚,尽早不宜迟”趁着夜色,就算出去了,还能趁夜色隐人耳目。
“这么急!”
“嗯,有些事刻不容缓,这些日子多谢您老了”
“哼,记住啊,一路向北,出去了就别再来了!”要离开这里唯一的出路就是出海,一路向北。兀自别开头,自行拿起一杯酒往嘴里倒,喝的有点急,倒呛到了。
这边萧怀安在和两老人喝着,那边小贝不舍的抱着纪泠哭着,说着为什么要走啊,都说外面危险,可一定要小心啊……断断续续的,起身时小贝的眼睛都肿了。昂
萧怀安携纪泠朝他们深深行了个礼,不曾想今生还能遇到这般赤诚之人,算是上天给他们坎坷人生的一些安慰了。
“阿泠,千万要小心啊!”小贝站在海边挥手哭道“一定一定别忘记我!我会想你的”
“嗯!再见……大家保重!”纪泠靠在萧怀安怀里埋脸呜咽了起来,这一别怕是相见无缘了。他们本就是一个过客,时间到了,自然该走了。
“小贝,走吧”田螺见没影了,转身离去,各有各的天地,相逢一场即是缘,缘来缘去,自有天意。他们世代都守在了这里,哪怕对外面有诸多向往,可那只能是向往,守住这里不被侵扰,这是他们这些人世世代代的宿命。人这一生,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躲不开避不了,总要学会接受和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