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神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底暗藏阴冷,洛晚云心中一凛,心中感到不妙,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见洛晚云沉默,皇后又开口继续说道:“当今圣上不是太子,却在腥风血雨中夺得了龙椅,手足兄弟死伤殆尽,自古以来,太子登基的为少数,唯有筹谋者才可留下!”
“晚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洛晚云有些慌张,她不知道皇后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却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我朝皇子虽说不多,可也不少,各个都身怀本事,就看各个皇子背后拉拢的实力便可知道将来是个什么光景,那你可愿为了你的夫君助些力?”
此话一出,洛晚云便知道皇后要让她做什么了,元嫔是礼部尚书的嫡女,礼部尚书同郭厚一般是多朝元老,人脉地位可见一斑,若是她生下了皇子,将来的阻力不少,所以皇后想让她未雨绸缪,干脆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她下意识就像拒绝,谋杀皇子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四皇子的侍妾,怎么说也代表着四皇子和皇后,若是她公然加害皇子,必定也会牵连到四皇子的,皇后没有这么傻!
“娘娘,晚云愿为娘娘分忧,只是晚云的命不值钱,却万万不可因自身的错处连累娘娘和殿下!”
说完,洛晚云便脸伏于地,十分诚恳。
皇后怀疑的视线停留在了洛晚云的身上,随后摆了摆手说道:
“起来吧!”
洛晚云抬起了头,脸上哭的是梨花带雨,刚上好的妆容也被泪水打湿。
“本宫还不至于让你光明正大的做这事,这样明眼人一看不就知道了?”
皇后将一根八宝攒珠簪别在了发髻上,满意的左右看了看。
洛晚云正想回话时,一个身形健壮的小太监走到了皇后身边耳语,说罢便匆匆离去!
皇后嘴角带笑道:“太子和太子侧妃恩爱非常,宣武门呵护有加,宫道上眉目传情,可真是一段佳话!”
说完,拿出了一个小药包,递给了洛晚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洛晚云愣了愣,随后接过了药包,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晚云明白!”
“好了,快回去好好打扮一下,待会还要陪本宫赴宴,可别给本宫丢人!”
皇后斜撇了洛晚云一眼,对镜又扶了扶发髻。
傅宸修提前被皇上召去,只剩下她和纪春二人,这次的宴会依旧设立在揽月台,由嫣贵妃和皇后二人共同协理。
到了揽月台,人烟寥寥,大多都是她们刚刚在宣武门见过的几位,洛清念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开口问道:
“这次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纪春愣了愣:“这次的晚宴也是庆功宴,一般都要宴请王公大臣的,可是皇上…”
说到这里,纪春的声音放了低些:“陛下的弟兄当年早已灭尽,所以除了皇子妃嫔们,也就只宴请了东南剿匪的功臣,还有一些受皇上器重的大臣,不过听说元嫔娘娘怀上了龙嗣,所以礼部尚书极其夫人今日也入宫了!”
洛清念点了点头,上次在中秋节那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能来的人都来了,就是没请傅宸修,若是这次他不是剿匪功臣的话,会不会又被无视?
就连她都觉得皇帝太偏心!
“对了!”纪春想起了什么,附在纪春的耳边悄悄说道:“小姐,我今天早上回将军府的时候,听管家说,前几日晚云小姐回去了,还四处打听小姐你之前经常派人买药的事情,你说她会不会又要找小姐麻烦?”
“摆脱了傅宸修嫁给了四皇子她还不满意?”洛清念真是无语了,她都替她背了这个劳什子的锅,这个洛晚云还要闹事,上次要不是看她代表着洛府的脸面,她才不会帮忙!
“无事,这次她不管在搞出什么幺蛾子,都是皇后和四皇子负责,爹爹和洛府不会再为她的野心和愚蠢买单!”
洛清念沉了脸色,这次如果洛晚云敢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那么就要让她疼得一辈子都忘不掉!
冬天的风无处不钻,坐了一会,洛清念便觉得双脚有些冻僵,准备起身四处转转,可她刚一起身,一个身影便将她拦住了!
御书房内,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十分威严,傅宸修被陈公公引了进来。
傅宸修不失礼数的行了一个大礼,傅御页看着他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气息绵长醇厚,猜测他的内力早已恢复如初,顿时犀利的眼神闪过幽茫。
“平身!”傅御页迅速的换了一个较为和蔼的眼神,欣慰的说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朕也就放心了!原本还以为你的腿疾再也治不好了,没想到这就能上阵杀敌大胜而归,朕实在是欣慰啊!”
傅御页干笑几声后,试探的问道:“也不知是何方神医,本事竟如此了得,太子何不引荐引荐,正好最近朕的身子也有些不适,御医院那些太医们开了多少方子喝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看着傅御页不达眼底的笑容,傅宸修心中冷笑,却也含了些悲凉。
“神医倒是不敢,不过儿臣在游玩之时碰上了游历的一位前辈,恰巧治好了儿臣的腿疾,若是说其他方面,儿臣不敢保证必定能药到病除!”
“这世间哪有确切的药到病除,不过慢慢调理有个心里安慰罢了,太子不必推脱,若是治不好,朕也不会过于斥责!”傅御页眯了眯眼道。
“是,说起那人,父皇必定也是知道的,江州富商何谦之子何必远,儿臣随清念游玩之时在落英山偶遇他,他为儿臣诊脉,并为儿臣诊治了一番,当时儿臣也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竟没想到真的治好!”
听到傅宸修说到这些时,傅御页的脸色就变了不少,不过是虚以委蛇的皇帝生活让他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嗯,改日朕会亲自宣他进宫!”傅御页喝了口桌子上的热茶,转念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低沉的说道:
“前几日京兆尹断案,听说太子侧妃也去了,拿着太子的鎏金令牌招摇,还与犯人起了争执,不知太子可知此事?”
傅御页一副要找茬的模样,明面上实在训斥清念行事张扬,坏了他的好事,实则还是在教训他宠妻过度不成体统!
看他怎么给自己媳妇扳回一城!
洛清念刚准备四处走走,就瞧见白离儿脸色不善的拦在她的面前,眼睛瞪的似乎能喷出火来,她好笑的说道:
“从前听说进出皇宫的人都会仔细盘查,这今日怎么放进来一个驴,拉着老长的脸,这乍一看还真都点怵人呢!”
纪春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白离儿脸上就有些兜不住了,一巴掌就要朝着纪春扇过去,洛清念及时挡在她面前,一只手拦住了她,嘴里大声的喊道:
“真是不得了了,天子眼下,白家小姐竟是要胡作非为,肆意殴打别人的婢女,真是好一个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的白府啊!”
这一吼,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大家都仗着自家夫君爹爹的地位肆无忌惮的讨论起来。
在天明,白家有钱是公开的秘密,想当年白老尚书为官,他的夫人经商,白家在天明的地位是任何一个家族都比不上的,可却因为白老尚书贪墨一夜败落,十几年后白家重新复起,却是又要走老路了吗?
白离儿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甩开了她的手,慌乱的说道:“洛清念你胡说什么?”
洛清念耸肩摊手,一脸无奈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先动手,不许我动口吗?”
“你…!”白离儿又想上去理论几句,却被一个姿容富丽的夫人拦下,只见她嘴角带笑,拍了拍白离儿的手说道:
“离儿,母亲在家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跟没娘交的孩子来往,没有规矩嘴上污秽的人可是会教坏有规矩人家的正经小姐!”
一段扎心的话听得白离儿心里很痛快,却听得纪春心疼,洛清念难受。
纪春刚想反驳却被洛清念一把拉住了,嘴角带笑的对着何氏说道:“这位夫人便是何氏吧!”
听到洛清念敢直呼她娘亲,白离儿大怒:“洛清念你敢直呼我娘亲,看来你还真是没娘教,没规矩!”
洛清念依旧嘴角含笑端庄冷静的说道:“本侧妃娘亲早逝自然是来不及教规矩,不似白小姐一言一行还真是大家闺秀,十分体统!”
“你…!!白离儿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不是讽刺她有娘养没娘教吗?这下子连带着何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洛清念你竟敢对我母亲无礼?”白离儿气不过一巴掌就要朝着洛清念打过去,洛清念这次没有客气,大手一拦带着她施展的力气朝着她的脸打了回去。
白离儿反应不及,被掌力打翻在地。
白离儿被扇的脑袋嗡嗡,眼前直冒星星,何氏连忙过去搀扶,原本想占个上风控诉一番,却没想到被纪春提前抢话:
“从前听说白家小姐可是个习武之人,如今看来可知传闻有假,哪有被挡一下就自乱阵脚自己把自己打翻在地的!”
说完,周围人的嗤笑声就响了起来。
洛清念暗自给纪春点赞,白离儿此时被打的迷糊,听不见纪春的话,可是何氏清清楚楚的听清了,当时就想吐血了,但是她不甘心还想为自己女儿扳回一城。
刚准备双脚蹬地一头栽过去的时候,只听那边传来了纪春着急的喊叫声:
“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纪春啊!”
原来是洛清念抢在她前面“昏倒在地”,这下子何氏真是无计可施了,白离儿缓了过来就看见洛清念倒在纪春的怀里,一头雾水。
不是洛清念偷袭了她吗?怎么反而她倒下了?
周围有人去请太医,纪春赶紧掐了掐洛清念的人中,良久她才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纪春又哭又喊道:
“白小姐,何夫人,我家娘娘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侧妃,你们一无官身二无诰命,怎么就如此折辱我家娘娘,京城人人都知我家将军夫人难产而死,你们还偏要拿这个来刺激我们家娘娘,这分明就是仗着白家的权势欺负人!”
“分明是首先洛清念拐弯骂我是头驴!”白离儿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家娘娘什么时候指名道姓的辱骂白小姐了?刚刚不过是娘娘看奴婢心情不好说的逗趣话罢了!”
“你…!”白离儿无语,生气却找不到话反驳。
刚刚洛清念好像还真的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她,不过明眼人都知道那话是冲着她来的!
纪春哭的梨花带水,泪水掉的越多,周围人对母女二人的恶行谴责也越多。
见时候差不多了,洛清念慢慢的挣扎起身,纪春擦了擦眼泪心疼的说道:“娘娘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二人转身离开,徒留母女二人在原地接受众人的议论和指责。
两人来到无人的僻静处,对视了一会后,默契的笑了笑。
“纪春,没看出来,你的演技不赖嘛!”洛清念夸赞的说道,刚刚那场梨花带雨,声嘶力竭的哭诉真的是惊到她了!
纪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义愤填膺的说道:“刚刚她们真的是欺人太甚,当初若不是娘娘你帮助他们在京兆尹周旋,她们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来找麻烦,真是过分!”
看着纪春气鼓鼓的小嘴,洛清念心中温暖了许多,姜不愧是老的辣,何氏一开口就触碰到了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
不过她是谁,她可是洛清念,怎么会怕!
于是她刚刚故意抢在何氏的前面使出了装晕的招数,她不是想让她被千夫所指不尊老吗?
那么就让她尝尝被万人职责不爱幼!
“不过白滕玉无官身何氏无诰命,他们今天怎么进宫了?”
洛清念好奇的问道,这个设定不太对啊!
说到这个纪春就来气,“还不是您帮他们解除了冤屈,皇上为了安抚,才召了她们进宫来!”
看着纪春一脸怨气,洛清念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又不是为了帮她们才去京兆尹的,事情闹成这样,我去傅宸修那里讨点好处,以后白家的破事我也撒手不管了,就算他把刀驾在我脖子我也不管!”
纪春赞同的点了点头,娘娘为了帮白家都得罪了皇上去,可她们倒好,不懂感恩就罢了,还要来欺负,就不该帮!
突然,洛清念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偷看她们,暗自示意了纪春,纪春瞧见后,压低了声音警惕的说道:“娘娘,会不会是何氏母女派来的人?”
洛清念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刚刚咱们争执的时候也发现有人在盯着,只不过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看来,倒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那怎么办?”纪春有些担心,怎么每次都遇上人找麻烦呢!
洛清念想了想,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待会咱们俩分开,既然他们冲着我来的,看到我独自一人,自然会出手!”
“不行不行!”纪春果断的拒绝了,“娘娘,这太冒险了!”
“没事!”洛清念坚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忘了我是谁!”
说完洛清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纪春才勉强的点了点头,对着洛清念行了一个礼,渐渐离去。
洛清念漫不经心的四处环顾假装看着风景,却敏锐的捕捉到宫女鬼祟的离去,眼中闪过幽茫。
她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要找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