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海棠朵朵的一番无心提醒,两人都知道对方背着自己都干了些混球事儿,真是让人又气又恼又想笑,却也给了他们警醒,之后行事只得更加谨慎,才能不被人抓了把柄去。
自范闲一行入了上京城以来,北齐各方权贵皆对其虎视眈眈。
小皇帝为求势力平衡拉拢他;太后门下沈重欲除他;上杉虎为救义父肖恩求助他。
救出了言冰云,范闲本不该卷进北齐的政局中去,但为了某个那亦亲亦友之人,他不得不投身而进。
二人不知何种原因开启了白日里的灵魂互换,也不知这样的玄幻之事何时了,在未知的将来他不允许这个不定性远离自己的视线,更主要的是……他知她不愿进宫,他帮她。
司理理又怎会不知他所想?心中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尽心办好他交代之事。
这一日,司理理办妥了事后找到了言冰云,见其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账本,也不见外的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随后道
“万事俱备,明日动手。我去见了上杉虎,以沈重之能,一定猜到要救肖恩。”
“你要造成二虎相争的局面。”
“这两位总要死一个。”
“死哪一个?”
言冰云听此顺话而问,司理理听后,喝茶的手微微一顿,将杯子放于桌面上,抬眸看了言冰云一眼直言不讳道
“其实都一样,他们俩死哪个对庆国来说不都是好事?”
“沈重不能死。何道人让你来接手内库在上京城的店铺,对吧?”
“是啊。”
“这账本有问题。”
言冰云极其严肃的将账本推至司理理处,言语坚定的说道。司理理未翻账本,见着言冰云的神态做不得假,稳了心绪正色道
“什么问题?”
“上京店铺数年来上交到京都的账本,我们鉴查院都会过目,与这里记载的相差甚远。”
“所以……”
“所以鉴查院收到的账目都是假的,而且从这上面看,中间有人瞒报了一大笔钱财的去向。更糟的是这笔钱财是通过沈重的锦衣卫送进了庆国境内,日积月累足以养活一营私兵,盔甲、武器、粮草、马匹都是最好的那种,终将引发我朝内乱。”
“好,我知道了。”
从言冰云处离开后,司理理漫无目的的在喧闹的街道上游走,旁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司理理都浑然不顾,在拥挤的人群中偶有些顽皮孩童打闹到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本是庆国皇室血脉,就因先辈夺权失败,她与弟弟才会辗转逃到了北齐,成为了北齐暗探。按理说南庆与她有着血海深仇,此番借势沈重一死,那么南庆的隐患便不得而知,届时南庆大乱也算报了自己的仇。
可是……想到了范闲,那颗坚硬的心瞬时软了下来,让她不禁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矛盾当中。
终于,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司理理回到了特使馆,来到房间后拿出纸笔祥明利害,在最后一个字落笔后,脑袋沉重的嗑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当范闲醒后,看到司理理留下的纸条,微皱着眉头将其燃之殆尽。非常头疼的托着腮,认真思考想着应急之策。
在原先的基础上,范闲稍作改进,并且为保理理周全,将行动时间推至晚间,自己亲自参与。
与自己谋算的所差无几,救下了肖恩带其进了山洞,惋惜的是肖恩心脉已被狼桃所毁,时日无多。
在他生命的尽头,肖恩错认范闲是自己的孙儿,为让他日后有安身立命之本,将自己苦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告诉了他,范闲这才从侧面得知,他竟是庆帝之子,内心顿时汹涌不已。
“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先帝死在京都,你娘死在京都,留在儋州,命会长些。”
【原来如此,这才是陈萍萍和范建隐瞒的真相,这才是多年不让我入京所在。我不是范家子弟,我是庆帝的儿子,我身体里留着的是皇室血脉,我是皇子……】
范闲想着临行前奶奶意味深长对他说的话,又想着肖恩所言,一时间以前所疑惑的事儿,瞬间明朗了起来,却令他难以接受。
安置了肖恩遗体,范闲急切的回到上京城的宅院中找到了司理理,才发现司理理竟秉烛未歇,见着范闲到来,蓦然起了身颇为欣喜的问道
“你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话音未落便被范闲抱了个满怀,见着范闲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控,司理理知性的不再多言,垂搭的双手缓缓抬起,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终是紧紧的回抱了他。
感受后背轻轻拍着安慰自己的手,范闲将其拢的更紧,如今这世上真心对他之人复杂难辨,唯有眼前之人可信了吧,唯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