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时节,京都城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站在茶馆阁宇之中的一名男子,小有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薄暮的夕阳余晖挥挥洒洒的落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更是淡淡的普洒在他的心尖,为方才的如坐针毡消磨了些许慌乱之意。
自她日间成为范闲的这段时日里,无论是最初的无措慌乱,还是现在的游刃有余都让她身心俱惫。
方才在皇家别苑见了林婉儿,与林珙之间的剑拔弩张,和叶家小姐的无尽试探,都令司理理心有余悸。
天色渐晚,司理理轻叹一声转身离去,夜幕降临,双魂归位,她便只是那个身陷囹圄的司理理,而非范闲。
当司理理抬起沉重的眼睑清醒过来时,看着四面的铁栏苦笑一下后,如常的用木梳整理着自己的秀发,她这么爱美的人儿,即便身在牢狱也绝不容忍自己蓬头垢面,只有范闲那个家伙白日里这般不注意自己的仪容。
“你来了。”
铁栏之外的一双黑靴倏然出现在司理理的视线之内,不用抬头便知来人是谁,手下动作未停,柔声一问。
只听铁栏上的链子“哗啦~”一声松弛开来,打在铁柱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司理理片刻失神,手上动作微顿。
“司理理,想好了如实招来了么?”
范闲突然将司理理手中的木梳夺了去,握着她的手力度之大,令司理理不禁吃疼出声,只见范闲继续钳制着她严声道
“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整个京都城怕只有我能保你性命。”
闲:【你今天大闹了皇家别苑?】
理:【林婉儿派人求见,我不得不应邀前往,而与林珙冲突非我所愿。】
闲:【所以,确定了那个人是他,对不对?】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司理理用着范闲教她的摩斯密码与其交流着。
“你不必煞费苦心的来劝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便什么都不会说。”
理:【是。】
“既然如此,那你便继续在里面呆着吧,我会一点一点掐断你所有的希望,直到让你知道希望才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闲:【谢谢。】
范闲快速的敲击最后一句话后,详装怒气的离去,司理理盯着两人刚才紧握的手轻笑一声,靠在铁栏上,开始闭目养神。
白日里的操劳,实在是让她困乏……
当司理理从困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竟着了夜行衣,脑中灵光乍现不多会儿便顺着范闲的性子理清了思路。
昨晚范闲得知林珙为牛栏街一案主谋,必会为了滕梓荆与其拼命,可是依着现下的情形,怕是途中节外生枝发生了变故。
司理理微眯着双眼,再抬眸时周身气势骤变,与范闲无异,搪塞了范若若,找到了王启年,与其一起追踪欲逍遥法外的林珙,直到暮时都劳无所获。
之后的几天,二人来回辗转。
林珙早已在那日殒于五竹之手。
鉴查院外,司理理与王启年躲于暗处,看着太子执意闯入鉴查院,王启年心急如焚的对着范闲道
“大人,要不我们赶在太子之前将那司理理杀了吧。”
司理理听后瞪了王启年一眼,斩钉截铁道
“不可。即便是太子,司理理也绝不会对他多说半句。”
【他若是说了,届时太子,林相,庆帝皆知他有杀人动机,他没那么傻把自己往火堆里送。她现在揪心的是林相竟私自派人对她用刑,那么晚间受罪的便是她了……】
到了暗牢内,司理理手提药箱的将门打开,看着范闲因刚受完刑罚,娇弱狼狈的模样,薄唇紧抿,反倒范闲眸中光彩瞬间闪亮
“你怎么才来,疼死(小爷)了。”
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终是让司理理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切身体会到自己的撒娇,还真是让她有些受不住。
自发生了这么玄乎的事儿,他们好像都逐渐活成了对方的模样。
“太子庭前闹事,院长及时赶到,与其闲聊了会儿,耽搁了些时间。”
“院长?陈萍萍来了?”
“跟我聊了一些我娘叶轻眉的事儿,他俩是故交。”
两人几句简短的交流便把对方的事交代了清楚,司理理瞅着那被细针刺的血肉模糊的指头,手下清理的动作不禁柔了几分,眉头深锁的厉害。
也不知是为了范闲受刑而难受,还是在为夜幕降临,自己即将忍痛而难受。
范闲以为她怕疼,也是,她身子如此娇弱,饶是自己都疼的厉害,何况是她。思及,神情坚定的用着两人听到的低音道
“会出去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