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受伤

莫流苏离开了一阵子，云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不想跟着去。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了，给孤儿院的孩子们留下一份安宁。

可是十几天后莫流苏还是回来了，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她带回了很多钱，云星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装的满满的一个密码箱。

她似乎很累，将装钱的箱子丢在墙角便蒙头睡了过去，直睡了大半个下晌。

醒了以后，她才拉过箱子将钱全部倒在了地上，指间夹着烟坐于地上瞅着：

莫流苏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时代的钱，薄薄的一张纸，还可以防伪，真的是很厉害。

她赞叹着：

莫流苏我们那时候出去买菜还要用着笨重的铜钱呢。

除却那日她刻意吓唬云星，这是莫流苏第一次主动讲起自己的事情，云星于她面前盘腿坐下，托着腮看她：

云星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莫流苏歪头想了想：

莫流苏我死的时候好像是1900年夏天，洋鬼子进城。

1900年，云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自己所学过的历史知识，那一年好像是发生过什么事件来着，究竟是什么，她一时也记不起来。

莫流苏看她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笑了笑：

莫流苏你们叫他们八国联军。

是呀，院长妈妈曾经也讲到过这一段，八国联军入侵之时，正是1900年。

莫流苏我呀

深吸了一口香烟，似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莫流苏话语中有着许多的漠然：

莫流苏活着的时候没做过任何坏事，却是认识的人里死的最惨的，我被轮 奸的时候，被活剐的时候，那些我曾经救助过的人，为了能够多活一阵子，居然一个想要站出来救我的都没有。

莫流苏所以说，做好人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做个恶人，至少自己还能开心。

云星有些微愣地看着她，她口中的云淡风轻，听在云星耳里却是不小的震撼，她试探着开口问她：

云星你死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莫流苏不疼，一点都不疼，就像挠痒痒。

莫流苏挑起唇，露出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莫流苏有机会要不要也让你试一下？第一刀从哪里呢？从你的胸膛开始？

云星被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摆手：

云星不要，肉一片片的往下割，怎么可能不疼。

莫流苏是啊，疼得人直想咬舌自尽……可是嘴巴被堵着，舌头咬不到，就只能生生地受着。

莫流苏嘴角的笑没有一丝半缕的消减，她拿起地上一叠叠的钱，又重新摆回到箱子里：

莫流苏养七个孩子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莫流苏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费钱。

云星你到底从哪弄的这么多钱？你是不是犯法了？

云星这才想起要问问她钱的出处，毕竟这么多的钱，即便是男人也很难短时间内赚到。

莫流苏犯法？

她笑的很是欢畅：

莫流苏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莫流苏没有说出这钱的来历，只是临走之前拿出几沓给了金硕珍，作为孤儿院的日常开销，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像上次离开前一样，给他留下一整盒的“香烟”。

不过即便她不说，云星也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几天之后莫流苏回来，受了很重的伤。

一把匕首卡在了她的肩胛骨上，她试了好几次都因太疼没能拔出来。

莫流苏你这废物身子还真是累赘。

莫流苏嘴上叼着烟狠嘬几口，咒骂着。

上身的衣服早已被她扯烂，只剩下了一个湿透了的运动背心，鲜血已经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染成了红色，她咬着牙又试着去拔刀子，却再一次失败了。

即便是她曾经受过凌迟之苦，过了这么多年也早已淡忘掉了，就算内心已经被邪恶占据，可她承受疼痛的能力依旧也只有小女生的程度。

云星在一旁吓得没了动静，她从未见过有人受这么严重的伤，那滴答滴答落地的鲜血，让她即便是虚无状态，还是忍不住想要干呕。

莫流苏白她一眼：

莫流苏就你这点出息，以后还怎么当我盟友。

云星根本就不想给她当什么盟友，更不想像她一般丧失良知，这些天来，她那么期盼莫流苏死掉吧死掉吧，这几乎是她每晚睡前必须要祈祷的功课，可是现在看着那个血淋淋的女人，她突然又希望那血不要再流了。

云星怎么办？你这样会死的。

莫流苏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强扯出一个笑：

莫流苏你不是盼着我死吗？我死了就没人折磨你的孩子了。

云星可是我害怕。

云星又开始哭了，她几次伸手想要帮帮忙，却依旧什么也碰触不到。

云星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能止血，你快想办法啊……

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云星对了，去医院，你快些下楼去医院……

莫流苏看向她更像看一个傻子了：

莫流苏医院？你还真敢说。

莫流苏我这可是去杀人受的伤，去了医院不是救命，是去送死。到时候……

莫流苏瞥了一眼墙角的箱子：

莫流苏这些钱都会被收走，孤儿院也可能会被取缔，你的孩子们估计就真成孤儿了……

云星更慌了：

云星那到底要怎么办？

云星你要是在这里死了，他们肯定也会受牵累的。

莫流苏忍不住冷哼出声：

莫流苏这才是你不想我死的真正原因吧？

她抬头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夜色，这个时候出去找人帮忙，无异于自找麻烦，先不说她能否再撑过这么远的路，单单是要走过那段灯光昏暗的操场，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她咬着牙强撑着起身，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莫流苏云星，既然那小子喜欢你，那我用一下也无妨，对吗？

不等云星明白她的意思，却见她已经站在窗口大喊：

莫流苏田柾国……田柾国……田柾国……

在这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没多一会，就见前面那栋小楼里蹿出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