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苏要领他去的好地方,却是镇上的迪吧。
莫流苏有夜盲症,郑号锡却没有,黑暗之中闪动的一道道光柱,让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心神激荡,黑夜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不是吗?
看着他露出的笑,莫流苏凑近了一些,周围的音乐实在太吵了,她也只能大声喊着那人才能听清:
莫流苏看吧,黑暗之中可不是只有恐惧。
莫流苏这里有闪光灯,有美酒,还有无数的美人陪着你。
莫流苏在这里你不会孤单,也不会被人抛下。
郑号锡看向她时,满眼的雀跃,莫流苏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酒水递给他:
莫流苏喝吧,喝醉之后大胆的去疯狂,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把你带回家。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把你带回家……
是什么让他坚定的信了她?是她脸上的笑吗?还是那舞池当中的香水味道太过诱惑?即便是多年之后,郑号锡依旧找不出答案。
莫流苏一人在卡座上喝着酒,时不时还会有男子过来搭讪,见她不怎么爱搭理,也就扫兴离开了。
每每郑号锡从舞池里抬起头,都能看到那个等待他的身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个人在等着他,让他感觉,无论他何时转身,都不会被抛下,即便是醉倒在舞池深处。
云星一直苦着脸在舞池前站着,如果她可以,她很想冲进去,将那些时不时会贴在郑号锡身上的女人一个个推开,把他拽回家。
她攥着拳头,牙咬得咯咯作响,莫流苏却于她身后笑得花枝招展:
莫流苏孩子大了,不能整日都捂在怀里了,你得给他们自由。
云星怒视她,她也不在意,端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口,抬起胳膊朝着郑号锡挥了挥:
莫流苏你看看他多开心,你见过他这么开心吗?
是的,从郑号锡来了孤儿院,她就没见他如此灿烂的笑过,很多时候他的笑里夹杂了太多东西,让人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一张画出来的假笑贴在了他的脸上。
可是现在,他在那舞池之中笑得欢愉,好似这世间的所有不幸都与他无关,云星怔怔的转头看向莫流苏,难道真的她说的才是对的吗?
这个念头在云星脑中如过电一般闪现,却在下一秒钟被她生生的扼杀,她可是上过莫流苏的当的,那日在病房的厕所里,她眼中的怜悯与不忍,真的就好像心疼了。
云星爱演戏又满嘴谎话的女人,我还真差点又被你给骗了。
莫流苏耸耸肩,笑容更甚:
莫流苏你终于聪明一次了,可是又能怎样呢?
莫流苏他已经开始放纵了,你如何阻止得了?
这一夜,郑号锡在迪吧里找到了安全感……
他可以放肆地大喊大笑,他成为了舞池中的焦点,周围的女人围着他,互相推搡着抢着他,再也没有人能把他抛弃,更不会再一个人等待死亡……
他醒的时候是在一个酒店里,床上是不知道身份的女人,他揉着胀痛的头有些迷糊地坐起身子,待看清房中的场景,宿醉的脑袋陡然变得清醒。
凌乱的床单被子,扔的随处都是的衣服裤子,还有身边这个被头发盖住脸,压根看不到长相的女人……
他颤抖着手掀开被子,一眼便看到自己赤条的下身,和那个女人环在他腰上的手。
极度的惊恐和不可置信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踉跄着从床上摔了下去。
床上的女人被惊醒,有些疑惑地揉了揉惺忪的眼:
女人你干嘛啊?都吓着我了。
女人坐起身子捋了捋头发,她脸上的妆有些花了,却还依稀能看出长得不错。
郑号锡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郑号锡发,发生了什么?
女人被他逗得有点乐:
女人弟弟,你这个样子,是第一次吗?
女人昨晚你可是很凶猛的,我差点都要被你给吃掉了呢。
这甜腻的话语,让地上的郑号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慌忙从地上搜寻着自己的底裤,却始终没有找到。
却见那女人从被窝里不紧不慢地拽出一条,在手指上轻旋着,媚声媚气的问:
女人弟弟,你是在找这个吗?
郑号锡慌忙上前抢过来套在身上,此时也顾不得追问昨晚发生了什么,逃一般的把衣服拢在怀里就往外跑。
一夜过去了,莫流苏竟还一直守在门外,见郑号锡只穿着一条底裤就跑了出来,她有些微愣。
郑号锡也同样愣住,几秒之后反映过来,忙将衣服往身上捂,他脸涨得通红,就像是被人现场捉了奸:
郑号锡云,云老师,你怎么在这……
莫流苏却是上前几步,将他往房间里面推:
莫流苏进去,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直到郑号锡穿戴整齐再次红着脸出来,她才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拽着往回走。
路上郑号锡小心翼翼地试探:
郑号锡云老师,你怎么找到我的?
莫流苏没有回头:
莫流苏你不是让我等着你吗?我就在门外等了一晚。
莫流苏快一些走,我还要回去补觉。
郑号锡那,昨晚你怎么不拦着我?那个女人……
莫流苏打断他:
莫流苏那个女人是你自己从舞池里拉走的,也是你要跟她开房的。
莫流苏你还拉着她吃了宵夜,你看看你的口袋里,钱应该没剩多少了。
郑号锡慌忙翻翻口袋,里面果然只剩下几张零钱,只是昨晚进入舞池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竟一点印象都没有留下。
郑号锡云老师……
他抬头看看还在拽着自己的莫流苏,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问。
前面的莫流苏陡然顿住脚步,她没有回头,却犹如会读心一般:
莫流苏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郑号锡云老师……
郑号锡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郑号锡你以前不是这样子……
莫流苏突然冷了脸,是啊,一个个问着你以前不是这样子,那她又该是什么样子?像云星那样,善良亲切地活着,不触碰生活和道德边缘,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这样就好了吗?
可她所经历过的又是什么呢?对她太过良善的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