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新年【未来篇】：朝暮常相伴

【未来篇】：朝暮常相伴

车灯闪烁两下，海鸥翅膀般的车门便自动向上打开。

青葱发色的年轻女子跨进车里，动作一气呵成：关车门、放包、摘工牌、插钥匙、脱外套，连接起视讯通话的时间都分秒不差。

“喂？”她似乎也不急着发动车子，左手打开空调，“下班了？”

“还没呢。”界面里的青年饶有兴趣地透过屏幕盯着她，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狡黠，“不过我敢打赌，你到的时候我正好下到一楼。”

“我可不跟你赌。”叶岚撇撇嘴，“不然你又要趁机……”

想到上次某人的“得寸进尺”，她的耳后有些燥热……所幸车里的灯光不算太明亮，应当是看不出来。

“好好好，不赌。”张昭的笑意里带着一丝促狭，“等你来接哦，公主殿下——路上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叶岚觉得他一定是想起来了，于是连脸颊也一并熟透，慌忙挂断了电话；酒红色的跑车不一会儿便被启动，冲进了冬日的夜色中。

新年前夜，街道上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不少人举家到饭店吃年夜饭，一时间把街道塞得满满当当。叶岚从高架上驶过，无意间瞥见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还好不用走地面，她想——不过一会儿回家的时候怎么办呢；也不知道收割和禁断回来没有。

算啦，等接到他了，再发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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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挡，倒车，拉手刹。

叶岚略打开车门，准备换到副驾驶去；冷风从细缝中冲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喷嚏，一下子又把门关上。棉袄被扔到后座去了，这会儿实在懒得伸过半个身子去够；她有些自暴自弃地靠在椅背上——算了算了不下车了，反正他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家的车。

就在她兀自头脑风暴时，另一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开门的人似乎考虑到了寒风的影响，只开了一半便躬身跨进来，右手迅速地把门带上。

“呼。”张昭放好包，脱了围巾和棉袄，又松了松领带，“总算是结束了。”

“项目收尾了？”叶岚左手撑着头看他，玫紫色的眼里透露着笑意，“看来今年终于能过个好年了。”

“咳。”青蓝色的呆毛仿佛触电般地一颤，“前两年那是……”

“嗯？”她笑眯眯地凝视他。

“总之今年绝对不会。”张昭正色道，“今年研究所都放假了，项目也都结束了，不会有人打扰的。”

“但愿如此。”叶岚“哼”了一声，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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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市绕城高速冲向郊区的方向；所幸这条路上的车不算多，二人也就免过遭受堵车的摧残。下高速后路况更是一路畅通，不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张昭把手里的外套给身边人拢上，自己下了车去捞被扔到后座的外套，也不管样式和尺寸对不对便随意披在自己身上，又打开后备箱把装着菜、肉、水果、饮料的保温箱和装着衣物的行李箱一并拎走。

叶岚此时已经打开了大门；远程打开的暖气使得室内已经暖烘烘的。叶岚接过一部分行李，待张昭进门后又帮忙把门关上。

“还是家里暖和~”她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个玩偶抱在怀里，“累死啦——”

“那就歇会儿。”张昭在她身边坐下，身体微微倾倒靠着她的肩膀，理直气壮道，“我也累。”

叶岚笑着推他，说好了好了赶紧起，再拖下去，我们的年夜饭什么时候才能吃——青年摘掉略有些起雾的眼镜，眯起眼，抓住她乱动的手，把她整个人拢进怀里，又把头埋在她脖颈处闷闷地说全丢给收割和禁断解决；反正经过改造后，他们都可以变为人形了；再者，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道青蓝色的光闪过，两辆飞车出现在门口。

收割&禁断：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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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自家小公主，张昭最终还是一脸黑线地被拉进了厨房，认命似的开始干活——他倒不是对做饭本身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是想趁时间充裕好好亲热亲热；奈何“被亲热”的对象似乎更兴奋于过年，他也只好从了她。

“我们俩倒是忙了。”他撇撇嘴，“便宜了那两个家伙，什么活都不用干。我本来还想一回来就去泡温泉呢。”

这栋位于郊区小山包顶部的小宅是二人共同设计的，用作二人放假休息时的居所；所谓的室内温泉位于温室花房附近，原本是打算建作小泳池的；不过评估了实用性之后，叶岚最终还是改掉了地底的相关铺设，把这里改成了一个人造小温泉。

她听出他话中的意味，笑起来：“我刚刚差遣他俩做家务和装饰家里去了。”他俩平时住在市区，最近不常回这里，所以许多地方都积了灰；室内温泉其实也需要打扫和检测水质、更换水源。她处理好一小盘肉，递给正在调酱汁的身边人：“小排可以下锅了。”

“好好好——”他把肉和酱汁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糖醋小排闷一会儿收汁，很快就好了。你还打算做什么菜？”

“嗯……我想想。”玫紫色的眼睛闪了闪，“想吃你做的烤肉——至于炒菜这边，交给我好了。”

“预期之内。”张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保温箱里捞出一袋腌制好的牛肉，一袋处理过的羊肉，以及半刷过酱汁、只待进烤箱的鸡——本来还想做烤蝎子的，奈何现代社会似乎不能提供这个条件，“烤的那边交给我。”

“好——”

她笑起来，眼里仿佛有星星闪烁；他轻咳一声，匆匆转过身去操作烤箱，掩藏住脸上的一抹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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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又洗澡完毕，两人一起窝在二楼私人影院的大沙发上，一边闲聊、吃零食，边放春晚；收割和禁断对人类的节目不大感兴趣，也不乐意搅合二人亲热，于是跑到客厅里联机打游戏去了——溜走之前还一本正经地暗示张昭，说他们今晚都不会上楼。

“这两个家伙……”叶岚面上无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零食——心里却想着：这样也不错，然后心安理得地靠在爱人怀里剥桔子。

“我也要吃。”青年从背后双手环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却没舍得太用力。

“别急别急。”她拍拍他交叠的手以示安抚，又慢条斯理地剥开橘皮。鎏金的眼瞳尽管透露着一股散漫的意思，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灵巧的手——似乎要把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每一处磨损都看清。

叶岚的手并不如看上去一般光洁，其上有不少茧子；张昭的手上也有，但不像她一样多——毕竟他不像叶岚一样除了知识学习、守护者训练之外还要修习宫廷和外交礼仪。在超古代文明时，他曾亲眼见到叶岚为演奏好一种乐曲或把指甲与肉的连接处练到血肉模糊、或把指尖磨破练到出血。张昭对此曾表达自己的不解；但她只是摇摇头，道：

“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你不也一样么？”

时至今日，叶岚不再需要因为“对抗裂天魄的守护者一族的未来新星”、“皇室的继承人”等名号时刻维持光彩耀眼的形象，而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快乐时就哈哈大笑，悲伤时就向人倾诉，可以和朋友一起不受限制地逛街嗨购，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哝，好了。”叶岚把一片橘子递到他嘴边，“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张昭这才回过神——同那橘子大眼瞪小眼半晌，他一口咬上去，齿间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手也不安分地到处乱动。

“干什么呢。”她笑着，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拎出来，又道，“还‘咬’我一下——跟狼……不，跟小狐狸一样。是吧，狐狸先生？”

“狐狸先生”眯着金色的眼睛，真真有几分狡诈的样子。

“以前叫我小狐狸，现在又叫我狐狸先生。”他笑起来，“我是狐狸先生，你是什么？”

“……我是狐狸小姐。”她想了想，道。

背上的人笑得更欢了——她感觉背上传来一阵颤动。他把她抱得更紧——叶岚不无怀疑地想，他倘若真是一只狐狸，说不定此刻还会有一条尾巴把自己缠住。

“好了好了，放手。我要拿东西。”她又拍拍那双交叠在她腰上的手。

张昭略微松开些，让她能够到自己的手机。叶岚坐回方才的位置，他又把她环得紧紧的。

“啊，周柯问我们过两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给他看消息，“大家都去呢。要去凑个热闹么？难得大家都回来了。”

“嗯。去吧。好久没见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那我跟周柯说……”她敲敲打打，发出一条消息。

对面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那个家伙居然同意了？他的‘护妻狂魔’属性被削弱了？”

“哪有那么夸张……”她回复。

“啊呀，你是不知道，”对面似乎意犹未尽，回复消息如滔滔江水，一条接一条，“你是不知道上次去逛街买衣服，我推着你进试衣间的时候他的眼神！”

“眼神？”

“就是眼神”，对面煞有介事道，“像是要把我鲨掉！”

“哪有那么夸张，”叶岚笑起来，“他当时不还一脸不在意嘛。”

“我看他就是口是心非！”

张昭本已把目光转移到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无意窥探她与周柯的聊天——不过叶岚笑得全身都颤起来，他自然察觉到了。稍一推理，他大概也意识到了本末。

“怎么？”他把目光转移回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她笑道，“周柯说你占有欲特别强。上次去买衣服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唔。”他稍一思索，“我以为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岚本在等待他深刻的“反省”，不料等来这样一句——当即笑出了眼泪。

张昭无奈地圈着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拿过叶岚的手机，发了一条语音，意图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不料这番解释似乎起了反作用，对面人的愈发狂轰滥炸起来，没完没了；他只得无奈地把手机还给她，装作郁闷地一下下蹭着自己的爱人。

叶岚与周柯又聊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机；本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的狐狸先生趁机把她的手机又放远些，表达自己被忽视了的不满。

“幼稚。”她笑着打趣。

“嗯，对，我幼稚。”他在这方面一直承认得大大方方——叶岚因此总打趣他，明明人前还是个事事靠谱、怼天怼地唯我独尊的大佛，怎么一回家就成了仿佛永远停留在四岁的傲娇幼稚鬼。不过，她当然是知道背后的原因的。

“唉~谁叫公主殿下对什么都感兴趣，唯独不搭理我。”他故作深沉地闭上眼，幽幽一叹，话语间委屈之意简直要满溢出来。

“好好好。”叶岚拍拍她的手示意他松开，半转过身，单手环着他的脖子。

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调皮的舌尖甚至趁着他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在内里舔舐了一圈。

张昭本还在酝酿着悲叹的气氛——此时愣是卡了壳，引以为傲的脑袋里半天没转出一句词。直到叶岚已然轻飘飘地脱离开来，继续着剥小橘子看电视时，他才茫然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她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他还记得他们的初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并未有深入的交流；毕竟他担心自己一下子奢求过多导致失控。而叶岚显然比他要纯情得多——当时她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所以，当时连牵手和轻吻都会害羞脸红的小公主，今天主动……？难道是上次自己对她“得寸进尺”的时候学会的？不不不……自打结婚以来那么多次，不至于要到现在才……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亲吻自己；但她也只有这次是那么主动……为什么呢？

超古代及现代两代的天才少年、科技新星，当代著名的宇宙学、物理学家张昭，破获了无数难题与悬念，却在这样一个问题上犯了难，眼看着头顶都要冒出白烟——而“罪魁祸首”毫不自知。

甚至悠闲地剥了个橘子，塞进快要灵魂出窍的某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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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的短针即将指向零点；打打闹闹大半个晚上的二人换了睡衣，坐在焕然一新的柔软床铺上，准备迎接新年。

用以遮光的厚实窗帘已然打开，等待信你那烟花表演的开始；屏幕里的人们欢呼雀跃，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倒数。她拉着张昭的手，兴奋地一起喊着，却没来由的想到许多；鼻子一酸，突然觉得眼眶也湿润了：这声音她曾经多少次喊过，又曾多少次听到——然而这声音又在这短短的十余年间变了几轮？讲话的人，乃至所听到的语言都早已不同了。

“三——”新年的钟声似乎已经响起。

“张昭——！”

外边已经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她不得不提高音量。

“二——”

“我在——”他的眼瞳中倒映着一片玫紫的花海；他的另一只手悄悄覆上了她的手。他没有提高声音，但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唯有此声，年年不变，也永远不会变。

“一——”

外边有漫天烟花瞬间升空，炸出了一片姹紫嫣红，印入她的眼瞳。

她破涕为笑。

“我想说——张昭，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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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篇·朝暮常相伴·完】

薇薇安（作者）大家新年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