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初升；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
众人打着哈欠各自走出帐篷；张昭和叶岚却早已坐在篝火旁，身边围着数个悬浮屏。
“早啊，张昭，叶岚。你们醒好早。”飞伦伸了个懒腰；蓝色的刘海随之上下摆动。
“早。”张昭右手一挥，把一个屏幕送到众人面前，“数据已经处理完毕。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空间，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太好了。”左融和擎锋对视一眼欢呼起来 ，“终于能回家啦！”
众人效率变得奇高，不一会儿便整装待发；张昭与收割沟通半晌，合力撕开了一条贯通空间的隧道。
“走吧！”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周身青蓝色的光芒渐渐散去。众人睁开眼睛——
“叶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金发的少女一看清出现在面前的是谁，便连手中掉到地上的平板都不捡，就扑了上来。
“周柯！”叶岚回抱住她；闺蜜组一起笑起来，“没想到直接传送到研究所了。”
同之前留守研究所的众人交换情报，制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后，这一次的事件也终于算是结束了——本就短小的假期在这么一折腾后再次缩水，男孩们不得不开始为自己还一笔未动的假期作业发愁；张昭和收割照例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天；闺蜜组按假期前的计划，总算是抓住假期的尾巴去了趟商场；飞车们照例无所事事在训练场上互相打闹。
按照规定，这一次开学，住宿的众人必须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就到学校报到。因而自下午开始，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便逐渐堆积在了研究所的大厅。
一起吃完元豪和甄帅准备的豪华大餐后，少年少女们朝博士等挥挥手，拉起行李出了门；张昭不出意料地表达了对此时晚高峰地铁的拥挤的不满，因而众人再次享受到了次元突破的福利。
收拾好行李的众人走出宿舍，赴约开学前的晚修课。一路上，零零散散、身着同样校服的学生并不少；但像他们这样一群走在一起，却是没有的。不过众人也并不在意周围人或羡慕或奇怪的目光，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
“左融，你说我们今晚的夜宵是吃香肠还是巧克力棒”
“当然是香肠！“
“飞伦，你的作业写完了么？”
“没有呢……还差一篇作文。一会儿晚修课补吧……”
“叶岚，昨天去的那家店怎么样？”
“那里的冰淇淋挺好吃的……”
张昭默默走在队伍的边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并非是他被孤立了，而是因为他正在小声地和收割讲话。众人心知他工作时不喜被打断，因而也不会去打扰：毕竟，他们已经见识过被打断的张昭抓狂后的模样了。
=====================
两小时后。
黑暗的宿舍逐渐热闹起来，暖黄色的灯光伴着众学生的笑闹一盏又一盏地亮起。
“呼。”张昭一进门便把包往架子上一甩，插好宿舍卡激活水电，脱下外套，打开空调。收拾好杂物，少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谨慎地在整个房间内外布置了隔绝空间的防御，而后靠在柔软的椅子上翻看收割封闭一月所得的结果。
“里面储存了许多已知遗迹的位置。”少年神色凝重，“全部是前文明的研究产物。不过经过如此之久的海陆变迁，这些地点怕是要重新推断了。”
“没错。”收割跳到桌面上，在空中投影出世界地图——其中闪烁着数个红色小点，“根据计算，现在它们约莫是在这些位置。不过具体的还需实地考察才行。”
“明天开始我会一个一个查过去。”少年拿起另一份材料，“这上面似乎是我体内那块核心的资料？嗯……”
“哈~”他听到脑内传来哈欠声；随后，青蓝色的光自他体内散发出，凝聚成人形，“哟，好久不见。我刚读完你的记忆。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少年面色不改，把收割的那份材料复印件推给他，又把自己的那份原件放在桌上，“来看看这个，奥丁。属实么？”
“嗯……”懒散的神明只瞟了两眼，突然就正经起来，“属实。我之前想要告诉你的，便是这个副作用最小的“意识”激活法，让你只会受到一小部分的能量冲击。这是那个你所谓的‘前文明’留下的？”
“没错。”张昭收回材料，又凭空一抓，一个透明的、形似空心塑料球的小巧装置便自掌心悬浮到空中，“这个与之配套出现。是之前那个金色球状匣里找到的。”
“嗯……这是保护装置吧。”奥丁绕着它转了一圈，咂舌得出结论，“真厉害。居然能研究出这么完美的装置。如此这般，那仅剩的副作用应当也能消除了。”
“不要小看人类——我们的智慧是没有尽头的。”少年笑道，“既然如此，我今晚就可以开始与核心融合了吧？”
“有这个的帮助，想来没什么问题。”奥丁盘腿坐在空中，“开始吧。我和你的小车给你警戒。”
收割懒得跟祂计较称呼问题，转向张昭：“放心。”
“那就拜托你们了。”少年点点头，闭上眼；再次确认自己布下的防御没有问题后，他驱动力量，注入装置里。那小小的“空心塑料球”瞬间变得有一人高，悬浮在半空中；张昭触碰它的外壳、让它将自己拉入其中，而后开始用意识构建与核心的联系。
他能感到意识体内那颗核心的嗡鸣；他感到它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少年绷紧身体，坚定地在能量的洪流中维系着自己的理智和意识，把核心牢牢地禁锢在自己释放的能量中，一层一层地将它削为粉末，融进自己的力量中。
“按照这个进程下去……五小时。只要不出意外。”他默默在心里计算着。
时针悄然转过五格，漆黑的幕布早已蒙盖天空；仅剩的碎屑终于无力抵抗，被新生的能量吞噬，化为青蓝色的一部分。少年睁开眼睛，瞳中的标志较之前似乎更加闪亮。
他关闭装置并将其收入异空间储存室，而后自空中轻巧地落下。
“挺快啊。”百无聊赖的奥丁注意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感觉如何？“
“对力量的调动轻松了不少。“少年在指尖亮起一簇能量，又将其熄灭，脸上出现兴奋的神情，“有意思。但是依旧不如你。”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领悟吧。”神明笑笑，化为光束钻进少年的眉心，“我继续冥想了。接下来的调查全部交给你们和姐姐咯。”
“没问题。”少年答罢，再次对照地图翻看起那份材料。
不多时，指尖便已落下，标记了一个地点，"嗯……先去这儿吧。”
“但愿……这里能有些好东西。”
=====================
青蓝发色的少年站在宿舍楼门口的角落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只能说，天气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是"喜怒无常”的一一毕竟昨晚预测的降水概率是40%……而遗迹那块片区居然也下了雨……但愿那边的雨水不会阻碍今晚的行动。
“要传送么？”收割小声地问道。他知道张昭一向不喜爱雨天。
“不了。太显眼。”少年撑起伞隔绝旁人的视线，而后趟入雨中。
宿舍到教学楼的路程并不远；在飘流的雨水溅湿少年的衣角前，蓝色的伞盖便已被收起。张昭随意地甩甩伞上的水，转身拨开堆积在门口收拾雨具的热闹人群，准备进入走廊。而就在他收好伞抬起头、转身的刹那，一抹黑色的发尾埋没在了人群中。
少年挑挑眉，不急不缓地向教室走去。
=====================
雨天的教室总有一阵闷热而潮湿的气味。张昭处理完早上的班级事务，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听雨。
据说是为了防止斜视，班级的座位一周一轮，每次向左移一排；这周正好换到窗边，恰合了少年的心意。略显厚重的工程学书籍静躺在桌上，左手轻抚过粗糙的书页，发出“哗啦”一声响，而带了一层薄茧的指尖却未停留，随即将透明的直尺滑至合适的位置；右手则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幅精妙的工程草图跃然纸上，如行云流水。
早自习的教室拥有绝对的安静，除了走廊外巡逻老师不时的脚步声，也就只有雨落的声音了。张昭享受这样的安静——这样，他就能静静地当好脑内活跃的各种想法的指挥者，静静聆听出杂乱无章的灵感中真正有意义的乐章。
过了约莫半小时，他终于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还有两分钟下课，自己对时间的把握依旧如此精准。少年满意地合上自己的本子，将其同书本一起小心翼翼地放进椅背上挂着的包中、拉上拉链，而后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转头望向窗外。
外面仍然是白蒙蒙的一片；张昭有点犯愁，想着一会儿如何滴水不沾就能到达食堂。对了，还有叶岚——不能让她淋着雨。按照这个雨势看，她的伞恐怕有点小了。
这么想着，他微微偏过头——旁人看来他似乎在看窗外位于左前方的建筑，但其实，他正在透过余光看右方的叶岚。
青葱发色的少女正认真地钻研着一本英文原版书；现代各语系虽看似各不相同，但多多少少都与超古代文明的国语有贯通之处。因而对于二人来说，掌握现代语并没有那么难，否则二人也不可能在穿越时空、失去记忆后还能如此无师自通地快速适应现代生活。但相较于只把语言当工具的张昭，叶岚显然对语言学本身有着更大的兴趣。之前，二人经常一起去市立大学借书、看书和蹭课，一个同时找工程学和计算机学，一个同时找工程学和外语原版书。
一开始学生们还会投来惊奇的目光，不过一段时间后便迅速变为了崇敬——早有耳闻张昭大名的人会趁机请教；而叶岚则自同一位教授交流且被肯定后也迅速名声四起。连热搜上都险些要炒作一番——尽管在热度起来前，网上的各项数据和信息便已被张昭尽数删除。不过这么一折腾，二人也只得每次悄悄地去并把书借走，以规避这种情况了。
繁华的草木花纹爬满书的封面与封底。少女无意识地轻念着书上的语句:
“……You think wrong……I have as much soul as you--and full as much heart…… And if God had gifted me with some beauty and much wealth……I should have made it as hard for you to leave me, as it is now for me to leave you……”①
少年悄悄地转回左面。
真好啊。
（注释：①摘自《简·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