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苏木转头,似乎才看见唐京墨一般,深深地望了他两眼,道:
“这位少侠,与巫族倒是颇有渊源。”
说完,不再搭理她,回身对着地上的神女说道:
“我苏木,被你巫族奉为神树,受你族万年的供奉,如今,你族濒临灭绝,即便是为了存留一缕香火,我出点力也是应当的,只可惜,我的神丹离体日久,损伤极大,便是尽全力,也只能解除大巫下在你身上的双头咒,那些受到你牵连之人,免受裂体之痛,却无法驱除你体内的蛊毒。”
神女知道,只要解除了双头症的诅咒,即便是没有了苏木丹,云中喧的双头症,也不会再复发了;至于自己遭受的反噬能否解除,背后这丑陋的蛇头会不会消失,她暂时还没有考虑到。因是,喜极而泣,俯首叩谢道:
“多谢上神。”
一旁的唐京墨却听出了其中的关窍,他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问道:
“双头症消失了,神女背后的蛇头会不会消失呢?”
苏木少年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想要完全恢复神女的体态,已是不可能了。”
听此一问,云中喧也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只能救他一个人,或者说还有他身后那一群弟子,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神女月,却还是要继续受那蛇头的掌控和摧残的。
这却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于是,恳求道:
“肯请上神先救月儿。”
少年斜倪了他一眼,不疾不徐说道:
“我虽能解除你的诅咒,免你裂体而亡之刑,但是那双生蛊,却是巫族大巫的灵魂所制。我便是有心要解除,却也力有不逮。”
云中喧虽然心系谷中深受双头之苦的弟子,却也不愿放弃月儿,方才他见了少年轻轻动了一个指头就将巨蛇击退的手段,于是放下身段,学着神女月的样子,果断跪在那少年面前,道:
“既然上神不能解除月儿的蛊毒,还请指点,如何才能另她不被那蛇驱遣掌控。”
“这个吗?”少年苏木缓缓落座,将自己莹润如玉的指尖拿起来,左瞧右看了半天,竟然卖了个关子,不肯言明。
白虹看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小孩子心性的调皮促狭,似乎跟自己身旁的那屁虫花泽悦有些类似。知他是记着被盗内丹被禁锢囚禁的事,遂长揖到底,朗声言道:“还请上神怜恤神女,但有任何差遣,我等几人甘愿听从差遣。”
众人听白虹如此说,心下明白这少年实在是因为自己被禁锢之事,要讨些回扣了,不等别人开口,花泽悦上前一步,言之凿凿地朗声地说:
“没错,小孩儿,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吧。”
他自己便是个小孩,还将小小的胸脯拍的山响,大言不惭地喊叫别人小孩,在场知道苏木威势的神女月和云中喧不由暗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会触怒对方。
不料,那苏木少年,见花泽悦小孩子一般的少年模样,竟似乎对了眼,一点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看着花泽悦道:
“我要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永远不离开,不可愿意?”
花泽悦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苏木身边却传来一个蛮横而充满柠檬味醋精的声音:
“不行!”那红衣风骚妖娆的山魈坚决地说。
少年苏木回头,望望憋的满脸通红的红衣山魈,有些戏谑地说:
“不过是逗弄小孩子玩,你还当起真了,亏你活了几千岁,也不害臊!”
“人家紧张嘛!”山魈极其风骚妖娆地一扭杨柳枝一般的细腰。
“呃……”
众人齐齐懵圈,暗道,幸好昨晚不曾吃饭,不然隔夜饭也要吐出来了。
云中喧到底老辣,在场尤属他对神女月的事情最为上心,此刻,他顾不得参详参详自己是否也该恶心一下昨夜饭的事,忙紧紧追问道:
“还请上神明示。”
苏木转头,瞬间收起了对山魈的打趣和满脸宠溺,正色对着云中喧和神女月道:
“区区一条青斑,倒也不足为奇,倘若他本体仍在,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开罪的,不过,如今他仙躯早已作古,三魂七魄也早润泽了三山五岳,徒留一线元神,欺一欺它,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完,他指着众人身后那苏木阵,神色郑重,冷峻地说道:
“我需要,那些人,作为被禁锢的苏木伴生人而存活,永世被镇于此谷底。”
“这……”
云中喧万料不到这方才还嬉笑怒骂地玩笑着的少年,会提出这样一个残酷的要求。
要知道,一旦他这样做,谷中的那些弟子,势必终身不能离开此处,甚至不能离开他们身后的苏木树的生长范围。
那些弟子,正处在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经过这几年的治疗,双头症几乎已经痊愈,眼看着就能出谷,成为门派的中流砥柱,家族的栋梁,有的或许还能够成为修真界的翘楚,仙门的名士,建立不朽的功勋,流芳千古。
这样做,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宣判了将他们无止境地禁锢羁押的无期徒刑,断送了他们的终身和前途。
苏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说道:
“我知道,这样做是残酷了点,可是,这些人,原本他们离了苏木也不能存活,以前是他们汲取苏木的能量,如今也算是个补偿。”
一旁的山魈,似乎生怕自己守护千年的心上人改变主意,将那花泽悦留下,赶紧恩威并济地利诱劝解云中喧:
“这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了,你可别不知好歹!何况那些苏木树均有前年以上的树龄,早已经开启了神智,一旦离开你那些弟子们的禁锢和榨取开始修炼,假以时日,便能离开本体生活。”
云中喧从他的话中,似乎看到了一丝亮光,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么说,只要那些树木能够离开本体,这些人便能离开此处了吗?”
少年瞧着自己的手指,并不答话。
倒是一旁的山魈,似乎见不得一个凡人如此逼问自己心中的谪仙,凉凉地说道:
“这些弟子终身不出此谷,便不会遗祸天下。这对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凡人来说,岂不是正中下怀么?”
云中喧见此情形,咬咬牙道:
“也罢!你的条件我答应。”
少年见他松了口,丝毫不觉奇怪,一副早已经了然于胸的光景,淡淡说道:
“还有。”
“什么,还有?”众人大惊,不觉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