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会不时的想起一年前,有行人寂寥的人行道,潮湿的落叶和象征着冬季的凄清的鸟鸣的下午。在我家窗子外的,这些安静的景物,一如既往地像前一年一般衬托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面色沉静,却都心事重重。
梧桐叶很密,雨点又在清晨打湿了它们,使得原本就暗淡的阳光,艰难的触碰到潮湿的地面。清冷的街道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孤单的回荡在灰暗的天空,寻找着另一鸟儿的回应。
远处在摇晃的枝叶后,那人行道上走着的的两个人,脸上的神色不太清晰,当他们缓缓向我窗前走进,我便看着很真切了。
他们似乎是在散步,走得慢 ,并肩着走,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走在人行道里侧,我便在窗边细细望着她。
她的年龄似乎与我相仿,很清瘦,让人担心她的一双细腿能否在冷风的肆虐下维持住步伐。女孩子的肤色白皙,洁白的脸庞,在柔和的阳光里像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眼眶微红,微风拂过她脸庞,眼睛就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将姣好的面容上动人的酒窝,堆积在了粉嫩的脸颊上。柔情似水,又像江南的雪一般,只可观看,不能把玩于手中。
这样的女孩子很好看,也很耐看。她身旁的男生转向她,她美丽的微笑便转瞬即逝了,于是这清净,白洁的面容便带上了点忧伤,微微转向人行道里侧,那双闪烁的眼就垂了下去,像是将什么藏进了心里。
男孩没有说话,将头转了回去。从他的眼睛里我感觉得到,他欲言又止。他们慢下了脚步,在我家窗前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然后这个时刻就永远保存下去了,他们面对着面,风吹开了她的刘海,她的双手插在兜里,女孩眼睛似乎一直垂着,看着地面。
我强烈的希望此刻能发生什么,一个人说一句话,或者相拥亲吻。但现在的情形并不符合。男孩的嘴唇几次张开,但是,依旧沉默。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可永远无法相依。
女孩子的脸转向人行道外侧,男孩伸出手,却停留在半空,不知所措。然后我知道,那个女孩哭泣了,除了她因为抽泣而颤动的身体,一切依旧安静,心怀着好奇的我,在旁观者的位子看着这场渐渐离奇的分别。
男孩终究没做什么,当他低头看着湿润的落叶时,刚好错过了与一双湿润的眼睛对视的时刻。我注视着他们,若不是风将梧桐枝叶招展,天色渐渐阴沉,面前的二人真让我觉得时间放慢了几倍。
然后我只看见女孩在远处的背影了,清瘦,纤细的背影。
男孩站在原地走动着,我便没来由的对他有些恼意。
风愈加强烈了,窗帘舞动,我正想拉上它,让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演出谢幕,然后,我看到那个男孩,看着已经没有女孩背影的方向,平静的脸庞,两行泪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