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长空长老便说一夜过去便是云开雾散,水落石出。
下人给江道儿安排好了住处,都安置好了天也就擦黑,再伺候着吃过晚饭,沐浴更衣,预备着暖茶一壶,都伺候好了,其中一个小丫鬟便问江道儿可要歇着了,江道儿便说留给她明灯一盏,她们回去歇着就成,小丫鬟也就退下了。
江道儿喝了几杯暖茶就拿着留的那盏明灯走至床边坐下,心里想着白天里长老所说的话,思来想去没有个头绪,多日舟车劳顿身体也乏,想着想着伸了个懒腰,将床头烛火吹灭,这就躺下了,刚一躺下困意袭来,这就沉沉睡去。
转眼间时至深夜,此时便是夜半三更,万籁寂静之时,只见江道儿留在床头上的那盏明灯。
噗嗤!亮了!
烛花就发着青光在江道儿头上闪闪烁烁,飘飘忽忽。
江道儿此时正在做梦,正如长老所说,这梦里果真是真相大白!
前面只说起江道儿与伶楚一见如故,未曾想伶楚惨死红楼,江道儿追凶不能,心中愧对,此言不假,可江道儿如此执着此事缘由还要细细道来。
那时江道儿十二三岁,正是玩心大起,好奇心重的时候,遇见了这伶楚姑娘之后二人一见如故,江道儿就见天的和这伶楚姑娘待在一块,甚至有那么一次就将伶楚姑娘带到了家里,有了一次便有二回,不知是那一回就被这江父看见了,开始也只觉得可能是要好的哪家小姐也没当回事,问了江道儿也胡诌了她是哪哪家的女儿小姐,二人便还来往,可江父的身份摆在那江道儿的一举一动难免不受人注意,江道儿总是出入红楼的事就传到了江父的耳朵里,这事说来不大却也不小,孩子贪玩本没什么可说的,可万不该贪玩到那种地界,说出去可就是好说不好听的事,搞不好是要弄臭了一辈子的名声,这就阻断二人来往。
江道儿不肯,觉得谁家的女儿不是人呢,怎么就不能来往了呢!江父也是为了她着想,就要家法罚她,一边罚一边就说:你还敢骗我,说她是好人家的小姐,我看你真是本事大了!
江父长年习武,下手也有轻重,可当日里江道儿是固执的很,他这越打下手越重,江道儿那时才没多大点,哪里受过这样的打,江夫人瞧见也是心疼就要江道儿服个软,江道儿是横了心就是不断,江父也是气急了说出了一些难堪入耳的话。
伶楚姑娘此时还不知江父要阻断二人来往的事,这一来就恰巧碰见这江父罚江道儿,也听见了江父所说,她从前只当江道儿有如实向家里表明自己的身份呢,未曾想她也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敢告诉家里,看着江道儿被罚心里也是难受,江父也是正在气头见她来便直接叫人轰走了她。
伶楚回去心里也是别扭,可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摆在这,也决定不再来往了,不愿再见,江道儿就觉得伶楚是在怨她也和旁人一样忌讳她的身份,江道儿就觉得没把她身份告诉家里的事应该和她好好说明白,这就约了个日子,可到了那天耽搁了,当日里江道儿就没有赴约,再见时已经是阴阳两隔,伶楚惨死红楼,江道儿去时就见她手里紧握着自己给的这个簪子,心中更是百味杂陈,后来江道儿也查过此事,可查来查去却毫无头绪,那种地方死人常有的事,也没人在意,久了按理来说这件事也就翻篇了,但是这件事在江道儿的心里就一直是个疙瘩,她总觉得自己那天要是赴约伶楚就不能死,说是人死了自己又没能帮她找到害她的人,这心里啊,也总想着姑娘是不是得怨自己,心里有愧。
总想着能再帮姑娘做点什么,这才来到龙城,一是让她魂归故里,得以安息,二来也是看看能不能寻到她的家人。
古便有云因果循环,前面所说便是二人的因。
只见梦回红楼,伶楚就对着江道儿不远,穿着一身白衣,头上还簪着朵不知名的红花,白衣映衬之下直让人忘不了,才说起为何今日得以梦中相见,原来这伶楚姑娘死后,吊着一口气,不至于魂飞魄散,这些年靠着这口气就残存在那支簪子上,又娓娓道来当年之事,她也知道江道儿并非是恶意才不向家里表明身份,那日江道儿再三请求见她一面她也就答应了,其实那里的老鸨子对江道儿的身份早有些许的了解,一直就想着靠这大捞一笔,让伶楚和她一起能够坑骗江道儿,伶楚自然不肯,正是二人约定好的那日,老鸨子又找上门来,伶楚自然还是拒绝了她,谁料她竟恼羞成怒,失手将伶楚掐死,期间伶楚拔下簪子试图反抗却最终是不敌老鸨子,终是香消玉殒,老鸨子意识到伶楚已经断气,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让江道儿知道是自己杀了她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便故意弄得伶楚身上满是伤痕,弄出一副被人折磨至死的模样。当时江道儿一去便见那样的情景,再加上老鸨子绘声绘色她便先入为主从不曾怀疑到她身上。
伶楚又说起为何如今才能与她说出实情,原是当初伶楚是被老鸨子掐断了喉骨,死后纵然天大的冤屈却无法说出口,这也是为何长老看见那白玉化成的喉骨说一句原来如此。
伶楚道儿,我从不曾怪过你,感激你这么多年仍旧将我放至心上,不辞辛劳将我带回故土,如今总算能够告诉你实情,不过说出原委并非希望你能去报仇如何,而是希望你能放下。
江道儿我如何能够放下,说到底你竟还是为了我才遭人残害,真凶就在身边我却不知,让你死后也不能安宁。
伶楚摇了摇头。
伶楚道儿,生死有命,并非是你我才会死,反之因为道儿你,我才真正活过。
伶楚如今我已如愿,向你说明,感念上天垂怜还见到了弟弟,心中了无遗憾,总归还是要走了。
江道儿弟弟?你见到你弟弟了?是谁?
伶楚却只是笑了一笑,并未回答她,空回荡着她的两句话。
寻絮影,追萍根,生来死去总无痕。
禅意难得,朱颜一瞬,从此人间耳不闻。
眼见伶楚渐行渐远,江道儿追而不得就从梦里惊醒,江道儿双眼一睁,烛火便灭。
江道儿平息片刻,恍恍惚惚才发觉都是梦境,可又让人摸不清是真是假,便摸索着点亮烛灯,下床,披上外衣,走至桌边倒了一杯凉茶,正要喝只觉得一股花香冲进鼻腔,江道儿就觉得头昏,心口发甜,嗓子眼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长空长老叮嘱阮小满一定是等过了后半夜才能进去,这阮小满就在外盯着,突闻得一股花香从江道儿房中传来,阮小满就往房中走,推开门就有一股子扑鼻的花香,未来得及细想就看见江道儿身上还有桌上血迹,阮小满就赶忙叫人。
正在这时,房中香气渐消失殆尽,就留了那么些淡淡的香气在桌上的那朵花上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