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华山下,有一处村庄。志高的父母就住在这里,今年快过年了。
林翠认真的擦拭过年用的炊具,“老头子,看什么呢?”林翠虽然七十多了,脸上长了皱纹,可人依旧是耐看的。“嘿嘿,老婆子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到你啊。”赵有才手里抽着旱烟,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一脸笑意。“老不正经的!”林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爱害羞,“孩子们回来了,你也不正经嘛!”“哈哈。”赵有才还是笑。
到了第二天,赵有才将林翠送到村上唯一的公交站,嘱咐林翠一定要收好胸前的布袋,那可是命啊!公交车来了,林翠躬着背的身影,那样的娇小。赵有才看着林翠在车上给他招手,让他回去吧,可他不愿回去。他看着远去的的公交车,心里十分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赵有才忙追了上去,他忘记了山路滑,忘记了他不是个小伙子,他摔倒了:“林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之后,再也没可声响……
林翠上了公交车,车上已有几个人了。林翠找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给赵有才打招呼让他回去吧。公交车发动了,林翠将布袋攥得更紧了。到城里要坐五个小时,“今年要买多点糖,孙子特别爱吃,还要多放点鞭炮,给祖先们的祭祀,哦,对了,不能忘记给儿媳妇买点东西,儿媳妇不容易带个娃,志高那臭小子也不会心疼媳妇,整天就知道在外加班。可怜我那小孙子……”“这有人吗?”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林翠的思路。林翠抬头看了看,带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部分了,只能从他的声音依稀分辨出来他差不多二十个多岁。“没有,”林翠看起来不在意,“你坐这儿吧。”林翠看不清小伙子的眼神,但小伙子坐下的时候,有些僵硬,想被人操作的木偶。林翠又攥紧了胸前的布袋。
坐了一会车,林翠开始打量周围的人:坐在最后一排的有一对情侣或者是夫妻,女的烫了一个大波浪卷,低领毛衣已经不能再低了,虽是冬天,但那女人依旧穿着丝袜,配上一条格子裙,人长的倒是漂亮,只是粉太厚了,不仅让林翠夸了夸儿媳妇平时本分的穿着。而那个男的,有着一个鸡公头,发梢上面还喷了一点白色的东西,脖子上带了条金项链,手上的金表无时无刻的再说他有钱。他们两人在后面卿卿我我,嬉笑的声音时不时的充斥在公交车上。在第四排的靠窗的位子上有一对安静的情侣,他们偶尔看向窗外,谈笑几句。与后面的一对形成了对比。林翠看着嬉笑的二人组,嘴里嘟哝了一句:“放荡。”刚取下耳机的茅树听到了这句话,便好奇的向后面看去,心想:老一辈的人就是封建保守。然后又塞上耳机继续打手中的游戏。公交车上的一行人在山路的颠簸中睡着了,但林翠还是紧紧的攥住布袋,睁大着眼睛,不敢有丝毫的睡意。
过了一会儿,司机邵叔停下车来,对车里的人说:“到休息站了,大家想去上厕所的快去,十五分钟之后开车。哎,小伙子别睡了,小姑娘醒醒,别睡了。”邵叔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叫醒了睡着了的小伙子,接着小伙子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师傅,离县城还有多久啊?”坐在窗口的小叶问道。“还有三个小时,先休息下,然后我们就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回到城里。”邵叔转回过头来说,“茅树下车吃点东西,待会还得赶路呢。”茅树伸了个懒腰,便起身走到邵叔身边。“臭小子,又玩游戏了。”邵叔一巴掌呼在茅树的后脑勺。茅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哎哟喂,这是什么味?”说完,放荡的女人便对鸡公头撒娇说:“我不喜欢这股味道。”委屈巴巴的眼神让鸡公头男浑身充满了力量。鸡公头男一下拍掉了林翠刚吃一口的烙饼,“老太婆,不知道你这味道大呀!你莫给我吃了。”公鸡头就看见林翠瞪着他,有些不爽,“你看什么看,我给你赔。”说罢,就拿出他的钱包,随手抽取了几张红钱甩在林翠的脸上,“老不死的,拿去。”林翠干瘪的手指,弯着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烙饼和钱,鸡公头男看着林翠可怜的样子,有些怒意,挥起拳头准备打林翠。“够了,莫钱,别闹了!”一直不说话的高个男生对鸡公头男吼道。被叫做莫钱的鸡公头男人收下手,恨了一眼:“陈礼,我最听不惯你讲话!”说完,就搂着那个抱怨的女友向外走去。“念念,没吓到你吧。”莫钱挑起念念的下巴,温柔的问道。念念打掉莫钱不安分的手,“没事,钱哥。”又羞涩的假打了莫钱的胸口。两人的样子落在后面几人的眼里。邵叔看见了那两个人偷偷的向后看了一眼,流露的神情却不一样。
“阿姨,你没事吧?”高个男身边的女朋友问林翠。林翠阴沉着脸,不回答话,只是绕过他们走向后边的位子上。“小叶,我们走吧。”陈礼见林翠没有搭理小叶,不屑的看了眼林翠,便拉走小叶向外走去。茅树在旁边一直抱着看戏的表情,而邵叔的表情却十分冷酷,茅树也就安分的不说话。邵叔拉走还在车上看林翠的茅树,茅树又在门口向林翠看去,林翠半低着头,干瘪的脸露出邪笑。茅树赶紧别过头,和邵叔走了。半路又回头看了一眼,林翠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邵叔,她…”“别管!”茅树本来想对邵叔说点什么,可是邵叔在上车前就告诉他,在车上少说话,少管事。茅树再多的问题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