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皇城空气清新,气温凉爽宜人。周景玄披了件常服,握着把贴金折扇,从寝宫一路走到御花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爱此时此刻的御花园,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仿佛牵着他的记忆,把他带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能看到那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自己。
“陛下,乔先生到了。”王总管的声音无意地打破了他的回忆。“知道了,朕马上到。”他不情愿地合起折扇,快步走回乐平殿。
“陛下。”乔阳谦起身行礼。周景玄抬起他的手并示意他坐回去:“没见乔先生早超前来过,可有什么要事?”乔阳谦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眼睛时不时地往下看:“没有没有,就是问问陛下,陛下今日是否上朝。”周景玄装作无意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后派人去通知先生就是了,先生也能多休息休息。“乔阳谦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陛下说的是,说的是。臣请陛下恕罪。“周景玄也朝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到让人忘却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乔先生是朕的恩师,朕随时欢迎先生。”
之后,乔阳谦看周景玄走进内室才离开乐平殿。
“上朝。”王总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乾正殿。殿外,文武百官从两旁的宫门进入乾正殿。龙椅后,两位太监推开一扇木门,周景玄从门里走出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对于周景玄而言,这句话他已经听厌了。好在气势足,殿内还有回响,很提神。“平身。”周景玄道。“谢陛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出来。“祝将军请讲。”从周景玄的表情来看,他很意外。“辽湾怕是守不住了。”这位将军的语气带着无奈。周景玄的右手握拳,越握越紧,他的指甲戳得手心生疼:“从望关和就近城池再征调些兵马,朕相信祝将军能把辽湾守住。”一位补子绣着鹤的官员也站出来:“陛下,臣认为不可从望关调兵马。不然一旦辽湾被攻破,望关将更无抵抗之力。”周景玄讨好似的点点头:“望关是需要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但辽湾守不住,望关会轻而易举被攻破。这两个守关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此番征调过后,朕便立即派人填补望关的守备军。”
看此人哑口无言,周景玄盯着他:“祝长余将军!”祝长余以为周景玄会让这位文官退下,结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吓得他收回瞥向文官的余光,下跪行礼:“臣在!“周景玄展开一封奏折:“你父亲的本子朕看完了,朕准了他建立军队之事。对了,你妹妹祝兰诗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转告她,这一仗要是赢了,她就是大迎的女将。”祝长余愣了一秒,随即行稽首礼:“臣代父亲和小妹叩谢陛下!”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有多开心。
“退朝!”“臣等告退。”
周景玄走出乾正殿,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抬手遮着太阳,宽大的袖子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王总管从后面追上来:“陛下。老奴刚问过乔先生了,先生说不同意陛下恢复相制。”周景玄停下来:“呵,只因丞相之职有谋反的可能吗?”王总管没吭声。周景玄问:“那你觉得是一个人对朕的威胁大,还是一群人更大呢?”王总管答:“老奴愚笨。”周景玄又问:“庆治年间内阁的景象王总管不是不知道吧?武官虽手握兵权,更可怕的是这群只知道唇枪舌战,纸上谈兵的文官。”王总管只是点头附和。“劳烦王总管把朕的话传给乔先生。”周景玄道。王总管握着拂尘一礼:“是。”
辽湾城外的炮火声震耳欲聋,五十门大炮轮流朝着敌人进攻的方向轰炸。被炸碎在空中的人四肢坠落回地面,城墙下的尸体堆成山。敌军的首领没有撤退,命令士兵踩着用尸体筑成的攻城梯登上城楼。大炮无法轰炸靠近城门的地方,守军只能拿石头砸。即便如此,敌人的猛攻从未停止。
“将军!我们快用完炮弹了!”一个蹲在大炮旁的小兵喊道。城楼里,年迈的将军叹了口气:“叫他们赶快疏散百姓,莫要管我。”
“快走,快走!”侧面的城门被打开,官兵火速前来保护出逃的百姓。这时,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背上是位穿着甲胄,举着砍刀的人。此人让胯下的马放慢步伐,跟在队伍最后,爬上城外的一座山坡。
山坡上依旧能听到喊杀声,火红的夕阳仿佛是被战火点燃的,将这座城曾经的繁华与快乐通通烧毁。山顶上的人呆呆地望着辽湾城。她右边的嘴角边有干的血迹,砍刀刀刃上的血滴在路边的石头上,甲胄上沾着一大片血迹,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兰诗,别看了,赶紧走吧。”一个少女朝她跑来。她着长纱衫,百褶裙,戴绒花,碎发因汗水贴在脸颊上。祝兰诗调转方向,最后回眸遥望她的家乡,双腿用力一夹战马的肚子,战马撒开蹄子朝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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