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
她裴秋啼本该纵马驰骋,轻狂一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之流。
所幸遇到两人,伴她共渡一程。
她不求携手一生,只求好聚,亦是好散。
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愤懑终于得以抒发,昔日的哀叹皆变成了驱马的动力。
一次次挥鞭,马儿跑的愈来愈快,上林苑仿佛是她主宰的疆场,一抹红色点缀着草坪,格外鲜亮。
就在这时机,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静寂。
太监皇上驾到——
裴秋啼瞳孔紧缩,盯着前方那金衣傍身的男子,她硬生生调转了马头,然而箭已在弦上,再没有改变的道理。
商亓立于马头正对准的地方,旁人看似是愣住了,裴秋啼却清楚的看到,他嘴边漾起的一抹弧度,仿佛笃定了结局,不闪也不避。
裴秋啼紧紧勒住缰,蛾眉紧紧蹙起。
温贵人站在一旁,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好像是在为商亓担忧。
本该安静旁观的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温逢春陛下小心——
她径直扑过去,力道大的足以推商亓到草堆上。
这一微妙的片段恰好给了裴秋啼时间,将马蹄的速度减缓——
并且,不用面对商亓。
阿慎牵着裴秋啼刚抬脚,却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商亓秋娘差点撞了我,就不道个歉?
裴秋啼闻言一愣,僵硬的转过头。
她干涩的嘴唇半张,迟迟吐出一句。
裴秋啼妾身顶撞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商亓苦笑着,浮在空中的手半晌落了下去。
她果真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是啊,她是一介将门之女,从小便是京城里的侠忠义胆的巾帼英雄,少年便是战场上的小裴将军,一身气概将那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悉数折服。
可是这样好一个人,却受尽他的折辱,如今他还奢望她回头。
可是如今再后悔...却来不及了。
他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也是差一点撞到自己,那时的裴秋啼眉眼间都是不羁,冷冷的说了一句。
裴秋啼陛下身子高贵,少来边疆受罪才是。
可如今,他将她变成了一个只会顺遂他人心意,傲气褪尽的裴夫人。
她只会说。
裴秋啼妾身顶撞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秋娘,我怎么舍得责罚你。我又怎么舍得再碰一下你啊。
我明明,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商亓恍然回神,低声道。
商亓秋娘,我需要你。就算你不想理睬我,还有这江山社稷等着你我。
裴秋啼眉眼含笑,一扬衣袖,不再回头。
裴秋啼陛下已经是个胸怀天下的好皇帝了,也不再需要我了。
商亓垂下头。
胸怀天下,胸怀苍生。
可谁知,我只是想怀一个有你的苍生。
商亓僵硬的笑了一下,秋风将话语传到裴秋啼耳边。
那句话很轻,倒也奇怪,裴秋啼听的很清楚。
他说。
商亓你放心的走吧,我会在你身后陪着你。
就如现在这般。
裴秋啼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
也好,既然前途浩渺,不如你我,分道扬镳。
裴秋啼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那句话仿佛还未散尽。
火红的枫叶沙沙作响,唤回了她的思绪。
阿慎夫人,这片枫叶林咱们没有来过!
裴秋啼拂去石凳上的灰尘,坐在上面。
裴秋啼歇歇再走罢。
静谧的枫叶林里,远处另一抹红衣与枫叶交缠在一起。
绣花鞋踏在落叶上,轻轻点地,她愣愣的看着石凳上的裴秋啼。
阿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