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乐虽然被母亲教训不要把玉牌之事说出去,但她还是记下了玉牌上的每一个字的写法,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破解这些字意的办法。
这日,嬴乐和往常一样跑出邬城,到邬城四周的山上去玩。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似啼似泣,但又无法辨别来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发出来的。
嬴乐有些害怕,家里的大人告诉她,这附近的山里可能是有山鬼作怪,山鬼无影无形又能附在任何形体之上,伤人于无形。
嬴乐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她很想知道这种声音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她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等到天黑。
山鬼到底是什么样的?嬴乐在天快黑的的时候走了出来,这时,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她像四周望去,远处的林子里似乎出现一闪一闪的亮光。
嬴乐朝着亮光走了过去,越走进亮光感觉到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像人声。山鬼是人吗?还是……它附在了人的身上?
嬴乐小心翼翼的走进亮光,才得以看清楚:这是一个篝火围成的圆圈,圆圈内有一个盘腿而坐的老奶奶正吟哦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篝火外的树枝上挂着许多金属片,是这些金属片让老奶奶的声音变调,也是金属片使老奶奶的声音传到那么远的地方。
嬴乐呆呆地看着表情丰富的正在吟哦的老奶奶,她是那么瘦弱,黑色的皮肤包裹着浑身的骨头,她是那么佝偻,她的身高仅仅和仅有八岁的嬴乐齐平,但她又是那么雍容自在,她吟哦着,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老奶奶看到了嬴乐,她对嬴乐招招手让嬴乐走近她。老奶奶的手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她一挥一指之间,赢乐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老奶奶停住吟哦,问嬴乐道:“小女孩,请问当今是什么朝?”嬴乐答到:“我出生那年,大郑王禇堎即位,邬城大赦一年,秋税不收。”
老奶奶道:“原来是这样。郑朝气数已尽,不过我占卜而知,禇堎他并非亡国之君。”
小女孩高兴的问道:“老奶奶,我听说占卜是前朝秘术,能上通鬼神,下卜人事,可惜到如今都失传了。”
老奶奶叹了口气:“是啊,都失传了,我已经是北嬴最后一位传人了,南妫的占卜师已经数十年不与我北嬴联络了,恐怕也早已不在了。”
老奶奶突然转头问女孩:“你想学占卜吗,你是谁家的孩子。”
女孩说:“我是嬴家的,我母亲叫嬴辘。”
老奶奶哈哈大笑:“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一个女儿,你既然有心学习,那我就把你当亲女儿来教,希望你能不负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希望。”
赢乐开心极了,高高兴兴地拜老奶奶为师,学习占卜。
嬴乐还处在不知道男女之情的年纪,因此,她的生活中似乎没有男人这种烦恼。而郑王后姜齐却不得不面对男人带给她的一堆麻烦事。
姜齐自小在临淄城长大,她从未想过某天会成为王后。她的父亲宠她,因为她不需要像她的兄弟一样承担家国重任,她的母亲爱她,因为她能说会笑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然而,姜齐十岁那年,郑王禇堎的父亲邑昌坚持要姜候把姜齐许配给禇堎做王后。
自从身份变成了王后,姜齐的日子就过的不痛快了,先是宠爱她的父亲给她请了严厉的房夫人来教她规矩;后来兄弟姐妹全都不敢来和她开玩笑,怕得罪了未来的王后;后来连母亲也与她疏远了。
十六岁出嫁那年,她长途跋涉三个月才来到郑国都泗水。她的夫君见她长的不漂亮,就没有对她特别的宠爱,只是平时应付一下,很少找她过夜。
她宫里的宫女,无论是从齐地带来的还是宫里过来的,都劝她赶快生下长子巩固地位。
她想尽了办法,但她的夫君仍旧是被一个又一个狐狸精迷昏了眼。
一开始,她还会找借口收拾这些狐狸精,但后来她发现她的夫君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漂亮的女人的性命。她收拾一个狐狸精,郑王就临幸三个别的狐狸精。这些女人,除了姿色,一无所有;而她,除了地位,一无所有。
她乏了,不在愿意去害人,于是,她称病在床,不问公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无貌、无宠、无子地糊涂过完这一世的时候,她的王君竟然决定要废王后。
父亲姜候本不同意废后,但是大商人令狐澄生提出愿意娶被郑王废掉的她。
大商人令狐澄生,这个名字就像一个传说。没出嫁的时候就姜齐就听说令狐澄生的大名,他拜在鬼谷子师门,是出了名的经商之才。他不是买低卖高的普通商人,他种的茶叶天下闻名,他卖的丝绸刚上市就被一抢而空,他甚至还掌握了一种令国君、王侯都羡慕甚至害怕的技术,他会炼铁。
姜齐不明白为什么令狐澄生愿意娶被休弃的她,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东西了,就随着命运去漂流吧。
不过,嫁给令狐澄生的生活是姜齐万万没想到的。如果以前的生活是生活本身,那么现在的生活就是让人不愿清醒的美梦。如果现在的生活是生活本身,那么以前的生活才叫噩梦。
她手中拿的是夷山上最上等的毛尖茶,这种茶在宫里每年只能收到诸侯上供的几石,而分到王后宫中的毛尖茶,就只有区区一两盒。她不舍得喝,要留着等尊贵的客人进宫时拿出来。
而现在,这茶四季无间断供应,凉了就被奴婢倒掉,再换新的茶,以保证主母想喝的时候都有温度刚好的茶。
在宫里,也不是想洗澡就能洗澡的,她每月洗一两次,一次是月初大典必须沐浴更衣,另一次一般是她忍不了身上的异味主动洗的。
而令狐家的大宅依山而建,甚至有一个温泉眼,她想什么时候洗澡就可以引水入池。而且令狐澄生兴建水道把温泉引入宅中,使得冬天也不是那么冷。
如果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的话,那令狐澄生的体贴入微、温柔以待就对心如死水的她是致命的。
令狐澄生把她迎进家中最好的卧室,按照她的口味聘请了她家乡的厨师,还每天拿大把的时间讨她欢心。
最关键的是,令狐澄生没有妾,没有红粉知己,没有私生子。
姜齐的心被搅成了一腔春水,她甚至觉得,她能给新的夫君生七八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