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天帝陛下在诛杀梼杌一役中受伤,对外只称天帝闭关,却不知这次,连岐黄仙官亦是束手无措。璇玑宫上下无人敢透露半句,心底隐隐都有了些猜测。
此夜,夜神邝露仍在布星,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一只小兽,她只作不知,继续布星。
待结束后,方才轻抚魇兽,轻声道:
邝露“陛下让你来找我?”
话音刚落,自觉好笑。他怎会主动寻她呢?便是当日她自请夜神之职,他也没有一句挽留。
魇兽咬住邝露的衣袖,吐出一颗梦珠。
邝露看过,脸色大变,她只知他受了伤,为何竟暗伏油尽灯枯之象?
这么大的事,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私交不少,却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想来是陛下嘱咐过的。
她咬咬唇,陛下这次是打算叫她也被蒙在鼓里自己扛着吗?别个儿不知,她是清楚的。当初他为救水神仙上耗损半数天命仙寿,加之强行吞噬穷奇,这些年又是多番操劳,怕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只是,二殿下有水神仙上拼命相救,水神仙上有二殿下和陛下,陛下甚至为了她舍了半数仙寿,可,如今她的陛下,有谁来救呢?
邝露心里一凉,暗自有了一番打算。
忍下眼中湿意,她再抚了抚魇兽,
邝露“这夜神当的也甚是乏味,倒许久不曾回去看看,我便回去探探他吧。”
行至璇玑宫外,有当值的仙婢上前:
仙婢“上元……夜神仙上,如此夜深来访,陛下已歇下了,可需通报?”
邝露“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即可。”
仙婢“这……”
邝露“我你还不知?我是决不会对陛下不利的。”
仙婢“这是自然,只是……”
邝露“不必惊慌,天帝陛下若是要降罪,我只一力承担便是。你只需在此处守着,我来过此处之事,断不可与他人言语。”
仙婢“是。”
一进宫门,邝露直冲天帝寝殿而去,却未寻到人。心下了然,定又是处理政务去了。果真在书案前找着人了。
润玉执笔的手一顿,以为是仙婢,
润玉“本座无事,你且退下。”
又是退下!邝露心中有些恼怒,这句退下,她听过了许多年,她总听他的话退下,这次,她不会再退了!
润玉继续批着些奏章,来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正待抬头,面前的茶水被人拿起。
邝露“茶凉了,换一杯吧。”
邝露给他换上一杯热茶,静立于案前。
润玉有些恍惚,不过数月不见,竟有如隔世之感。
邝露端正地行了个礼,面对他的目光,也不闪躲:
邝露“天帝陛下恕罪,邝露灵力微弱,夜神之职实是担不起,望陛下,允邝露回璇玑宫当值。”
润玉并未言语。邝露见他不开口,便抢了先说:
邝露“陛下不说话,我就当陛下是答应了。”
邝露转身要走,听得身后低低的传来一句:
润玉“想回来便回来吧,我何时不允你了?”
邝露转过身来行了个礼:
邝露“谢陛下。”
明知不该再有所奢望,心中却鼓动起一丝欢愉。
邝露退了出去,润玉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定。为何心定?润玉想,大概是习惯了邝露服侍,如今她又回来了,自是比旁人顺心些。
此夜,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