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4
崔杰希和阿莱克萨来到了一处法国餐厅,这所餐厅建立在海边,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远远的望去,可以看见佘山之巅被阳光照射的天文台以及另一端的上海长江大桥。
这家餐厅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不过再好的餐厅,一提到法餐这个词语,崔杰希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联想起“焗蜗牛”这道菜品。此时,服务员将一盘菜品放在了阿莱克萨与崔杰希的面前,掀开了餐盘上不锈钢制成的保温模具,这次崔杰希就不只联想那么简单了。
“你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阿莱克萨问道。
崔杰希点了点头,用勺子铲起了一只焗蜗牛放在了阿莱克萨的餐盘内,缓缓地说道:
“之前住在我家里面的老人,你应该有一点印象,她昨晚离开了,去北京寻找她的女儿去了。”
“这是好事啊,干什么这样愁眉苦脸。”
“我有吗?”
“或许是我理解错了吧,毕竟你每天都是这样同一个表情。”阿莱克萨活泼的打着趣。
崔杰希笑了笑,随即说道:
“之前老人住在我那里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寻人网刊登寻人启事。那个人是她的初恋,不过在赵香兰老人小的时候他便去参军了,至今没有音信。”
阿莱克萨听的入了神,她似乎对这段事情很感兴趣,已经忘记了自己餐盘里的那一只快要放凉的焗蜗牛。
“就在前几天,那个人的儿子与老人有了联系,约她在今天下午见面,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外滩公园。”崔杰希说罢,阿莱克萨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刚好我没有事情。”
“我在想...我要不要赴约。”
“当然了,你这是在完成老人的心愿啊,不过如果那位老人可以在见到自己的初恋男友后再走,应该也不迟吧。”
“你知道的...当过度期望见到了一个人时,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他联想成为再完美不过的人。我想她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不告而别。”
这时,服务员又将两盘牛排放在了他们的餐桌上。
“你不吃吗?”崔杰希看着阿莱克萨餐盘内的焗蜗牛问道。
阿莱克萨笑了笑说道:
“我很少吃这种东西,它让我觉得很...”
“恶心?”崔杰希说道。
阿莱克萨点了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此时已经十一点左右,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足够他们享用这一顿丰富的午餐。
No.265
张政此时正在一个画板前笨拙的拿着铅笔,学着劳拉的样子勾勒出一条条的线条。而劳拉在张政的身后,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即将完成的这一副画作。
“还可以吧?”张政缓缓地问道。
“你画的什么啊?”劳拉笑着说道。
“我们两个人啊,你看...这是一片树林,上面是一个太阳。我们在林间小路里散步,面前是一道沟壑,我们正准备跨过去。”张政得意洋洋的介绍着自己这幅画的故事。劳拉也强颜欢笑着,称赞他的这幅画简直是棒极了。她知道,善意的谎言对于任何人都很起作用。
“劳拉,你可不可以坐在我面前的那个高脚凳上面,我想要为你画一幅画像。”张政用画笔指向那只高脚凳说道。
“你认真的吗?”劳拉笑着问道。
“是啊,我觉得自己开始渐渐地爱上了绘画。要不是楼下的警卫一再的驱赶我,我或许会将他画入我的画册内。”张政打着趣说道,劳拉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向了高脚凳,坐了下来。
“你要我摆什么造型吗?”
“沉思者吧,拜托了。”
“那会很累的。”
“我会在你感觉到劳累之前,将我的画作展示在你的眼前的。”
No.266
崔杰希驾着车缓缓地驶向外滩公园,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南北高架路,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太阳便会成为金色的夕阳染红这个城市。崔杰希无奈的关掉了车载电台,因为每当经过一处隧道时,它总会发出“噼啪”的声响。
当他们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他们匆忙的将车停在了停车场,快步的朝着外滩公园跑去。只见在公园的大门外,有一名拿着盒子的健壮的男人和一名瘦削的老人,崔杰希一眼便认出那位老人便是钱立奎,因为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穿着一身黑绿色的军装。
崔杰希缓缓地走向了老人,轻声的问道:
“您就是钱先生吧?”
老人听到崔杰希说完,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他死死的握住了崔杰希的手,上下摇晃着。
“香兰呢...”钱立奎用一种呆滞的目光望着崔杰希,缓缓地问道。
崔杰希此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钱立奎。他用那双颤抖的手接过了照片,随即在他那双呆滞的眼睛内,多了几道泪痕。他缓缓地抽泣着,就像是见到了死去的战友。崔杰希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表情凝重的看着钱立奎。
当钱立奎调整好心情后,他缓缓地擦干了几滴眼泪,看着崔杰希说道:
“我也有几样东西要给你...”老人说罢,他身旁的那位年轻人将纸盒递给了崔杰希。崔杰希缓缓地接了过来,里面很轻。
“这里面装着的是我这些年写给她的信,我虽然说结了婚...唉...这一切都是之前的包办婚姻闹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就是连我的儿子都说我写这些信简直是多余。不过我不这么认为,你知道的...生活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很迷信的,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糊里糊涂的和小日本打仗,糊里糊涂的看着新中国成立,糊里糊涂的结了婚,又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不过我仍然相信,只要心中装着一个人,最后总会相见的。”
“赵香兰老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提起您,不过请您放心,她现在很好。”崔杰希说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年轻人啊工作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如果你能见到香兰,替我转达她,我仍然很爱她。”钱立奎说罢,再次握住了崔杰希的手。
“您放心吧,我会的。”崔杰希说罢,钱立奎便缓缓地松开了崔杰希的手,朝着他敬了一个礼,便缓缓地转过身,朝着夕阳的方向渐行渐远了。
崔杰希此时看着老人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