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位玄帝,可是来头不小,养光韬晦整整二十一年,两载就推翻了东宫那位……”
茶楼里鬓间华发点点的老人口若悬河,岁月刻画的痕迹清晰可见,额上的沟壑见证了那时的兵马战戟,墨眉下的双眼无神,只向着一方瞧着。
老人说书为生,不知因何瞎了双目,只知道是玄帝篡位时宫里跑出来的,平时对前朝缄口不言,却对这位玄帝的事儿说的头头是道。
“玄帝做了太子还不罢休,春秋一轮,生生将龙椅上的人拽了下来,言的是年事已高做你的太上皇享福去吧,让我替你筹划筹划国家大事,这么一筹划,就到了现在……”
金乌远奔,玉兔近前,清辉映了满地霜,茶馆里的客人早早走的精光,老人没了晨时的生气儿,活脱脱是一个垂暮之人的模样,拄拐踉跄入了深巷。
女子身影现在寂静大街上,一旁的侍女急急道,“小姐,街上可有宵禁,若您被抓了去,阁主可得怪罪我。”
女子头也不回不发一言,面沉如水闻言不快,柳眉轻蹙一副不耐,一旁的丫鬟叽叽喳喳许久也不停下,女子终是开了口。
“闭嘴。”
丫鬟这才闭了檀口,抬首瞧瞧漆黑的苍穹上一轮明月高悬,又瞥了眼姑娘,欲言又止。
女子侧目见丫鬟这副模样摆了摆手。
“要想回去就回去。”
丫鬟还想着说些什么就被女子利落的声音打断。
“回去。”
丫鬟扯笑金莲点地,刹时踩上一旁矮墙黛瓦,回首瞧了一眼姑娘,随着夜色衣袂翩跹,匿了身形回府。
姑娘笼笼宽袖,正色,环顾四周无人,快步趁着月色银光入深巷。
叩门声音乍起,木门吱呀打开,老人开了口,嘶哑声音从齿间逸出。
“姑娘寻何人。”
“我是宋明姒。”
老人无神的双目迸发出光彩,纳头便拜,颤颤巍巍落叶般的身子显得单薄,枯枝样的双手抖个不停,几点晶莹的泪珠从浑浊的双目中滑出,嗓哑声颤好不沧桑。
“公主……公主……”
宋明姒鼻头一酸险些落泪,见人屈膝,箭步上前欲扶起枯槁老人,柳眉蹙着如何也伸不展,欲搀起老人如何也搀不起,羽睫交阖间珠泪在苔石青砖上溅出一朵花儿。
“竺伯……是我是我……您快起来……”
竺伯听了宋明姒的话,踉跄起身,嘴角扯着泪淌着,不知道是悲还是喜,腾出一只手来弓着腰背抬手道,“公,小姐快请进,里面说。”
宋明姒搀着竺伯,摸索着入了内,屋内烛火不明,一床一桌一茶壶,别无它物,空空荡荡。
“公主啊公主……老奴盼星星盼月亮,以泪洗面生生哭瞎了这双眼,终于盼来了您……”
“竺伯……我奔波了十五年,护着羽翼,在泥泞里活了十五年,每天都在想……”
话还未说完,宋明姒泣不成声难以开口,老人瞧不清宋明姒的模样,却心疼的紧,拍拍宋明姒的背,二人哭了好一会儿,秉烛谈了一个夜晚。
宋明姒奔波逃亡十五年,御国被灭,她也没了家,父王母后被那玄帝斩于剑下,她东躲西藏只为了一日复仇的痛快,选秀,即是契机,她欲结束那无光之日。
明字为名,必耀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