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观山海

江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迎上山海谱不解的眼神，江离答道：

江离就从前而言，主仆契或许是最佳选择，但如今《山海谱》莫名受损，你能保证剩下的妖魔没有发生异变吗？

山海谱略加思索，回道：

山海谱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江离既然如此，不如缔结巫契，保留他们原有意识，若察觉状况有异，反而更利于随机应变。

山海谱我同意。那我们现在要缔结契约吗？

江离我该如何做？

山海谱很简单。

话音刚落，江离手中玉简似有所感，陡然映射出一道白色光芒。

白光转瞬将江离笼罩其间，若有若无，却又似乎永无边际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数不清的低吟、祝祷、祈求之声在耳中重叠回旋，江离竟一时失了心神。

与此同时，山海谱轻挽衣袖，右手微抬，行云流水般于半空落笔，金色字迹随着他的动作逐一从玉简之上浮现：

万妖现形，神魔听令，

天地为证，日月为凭，

江离契结山海，尊为巫使，是为第一百零九任传人。

一契既成，生死无尤。

最后一笔落下，山海谱抬头看向江离。

无数光点如潮，涌入江离意识，诡谲奇异的画面不断交织闪现：

那是—————

妖魔行于世，鬼怪夜中低语。

有月下狐女，江中枯骨，

八月槎自天边而来，牧羊公子一去不返，

仙鹤立于高塔，俯视生灵万千，

小儿在雨中嬉戏，争抢着泛白皮球，

新娘瞧见不知何人笑容，在火中化作飞烟，

旁观者只是旁观，局中人仍处局中。

说书人换了一位又一位，故事却永远不变。

堂前榆树绿荫如盖，参天而起。

而那红粉佳人嫣然一笑，化作树中精怪，

风吹云散。

山海谱你……还好吗？

少年担忧的声音响起，江离回过神来，环顾四周，白色光幕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方才种种，好似大梦一场。唯有玉简上增添的“巫使——江离”几个字，能证明她的所见并非虚妄。

江离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叫山海谱了。

山海谱你看到了什么？

江离妖，魔，人，仙，还有无尽的故事。历来契约者中，每个人看到的画面都一样吗？

山海谱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山海谱不一样。但每个人的所见，似乎预兆着未来之景。

江离怎么说？

山海谱比如，第六十四位、第八十九位契约者曾分别见过天崩地陷、沧浪怒涌之景。

江离后来呢？

山海谱他们一个死于地震，一个死于洪水。

江离……

山海谱还有——

江离不必说了。

山海谱为什么？

当然是不想知道自己未来死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以后岂不是会被妖怪分尸吗？江离心中腹诽，开口却转移了话题：

江离现在巫契已成，我又该如何召唤书中记载的妖呢？

山海谱靠运气。

江离？？？

山海谱这个并不是我胡说。《山海谱》中记载的事物太多，不仅有各种传说中的妖怪，还有丹药法器、奇门异术之类，为了方便管理，《山海谱》原本分为妖、术、器、杂四类。使用时，契约者只需要翻到对应书页，并耗费使用次数就能成功。

说到这儿，山海谱有些心虚地看了江离一眼，接着道：

山海谱可上一次《山海谱》受损，书中不仅遗失了许多记载，而且所有记载都杂乱无章，每次召唤都是随机进行，而“杂”一类下多总数最多且大多是平凡之物，最差的情况你甚至会召唤出一株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