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汽车里的悲伤

陈深目送唐山海和徐碧城回到公寓。陈深点了一根烟，他想着今天见到徐碧城的一切。她穿着旗袍走过来，顾盼生辉。那双高跟鞋像是踩在了他的心里。从黄埔军校分别后，陈深没想到他还能找到她，还能遇见她。可是遇见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一个优秀体贴的丈夫。

徐碧城是陈深的初恋。在黄埔军校，她与那个学校是那样格格不入，那样的引人注目。她如一朵雪莲开在泥潭里，一眼就看到她而忽略周遭的环境。她聪慧异常，确有不思进取，每每在军校总是好像应付差事，又总是做些不相关的事。

她不喜欢射击，说是不喜欢火药留在手指上的味道。除了考试，也从来不喜欢练习。陈深看过徐碧城的手。那双手光洁如玉，柔若无骨，手指如葱白一般修长笔直，甚至连骨节都不曾有。手上没有什么茧，只有中指有些微微的变形，那是长期握笔所致。在这乱世，他曾想过，这样的一双手，主人该如何生存？今晚知道了，她原来是在那样的家族被娇宠长大的。想必家里一定教导的很细心。他曾经见过她写出那样好看的簪花小楷，画过媲美大师的油画，还见过她在课堂上，静静地篆刻一枚方章。也见过她把野花摆弄成漂亮的模样。确实如她所说，她不该去黄埔。

她有时会静静的坐在玉兰树下的石凳上看书。看着她便觉得岁月静好。或许她的家族真的把她保护的很好，在这乱世，也不曾见她胆怯，慌乱。可是记得有一次演习，有一个同学受了枪伤，她没有慌乱，用她白玉般的手指把弹片取出，消毒，又缝合。

她看着你的时候，眼睛总会闪着星光，让人沉迷其中，再也不想离开。

陈深在想，还是她真的狂傲的如她所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国家姓什么？

在陈深的印象里，徐碧城是有些小女孩的娇气，可是却真诚善良，有时发些小脾气，也让人心疼的紧。或许是外公带大的，她时常说话时带着些娇俏的样子，发脾气像是在撒娇。可她从不是不顾别人死活的人。

陈深想起从前，记得徐碧城总是说陈深欺负她。可是陈深就是喜欢看她气急了，确又无可奈何不得不做的样子。

她是喜欢唐山海的吧。唐山海看起来成熟稳重，又体贴，看样子应该也是宠着她的。

陈深摇了摇头，现在他的处境也不允许顾忌儿女私情。宰相还在牢里，不知该如何营救呢！

随即他开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