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就有英雄救美,小女子以身相许的美谈在广为流传。
原本从清河去姑苏只要乘船三日,顺流而下便到了。但清河聂氏不知是何缘故,竟被一种古怪的虫子将全部的渔船乃至货船驻的全都是深洞。补船须将洞都填上,再刷上桐油,翻底晾干,耗时五日,才可如往常般使用。
若他们要走水路回去还得等个三两日,三日再三日需得六日,走陆路虽折的远了些,但也只用四日而己。
所以蓝湛和叔父蓝启仁便想从清河到归德,再到凤阳便可直达姑苏了。
从清河到归德他们用了一天,歇在了归德的驿站。
晚间蓝湛正在盘膝打坐,却听到有楼下两人说七日前汝南地界红光冲天,城里的人已经死光了,连常来归德买卖丝绸的商人都再没来过。
蓝湛本以为是什么凶灵恶煞作恶,便同叔父说明了情况想去探查一番,让叔父先回不必等他。
蓝忘机潜入了汝南郡,却看到了几百白衣红日的温氏门生聚集在一处,只好先退了出去。
找到一处城外的山林,招了灵,问过才知,此地是如原本的江氏一样,被屠了城,现在剩下的人只是一些美貌女子,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
蓝忘机问他们还有什么心愿,他们却指了一处地牢,让蓝忘机去救里面一个小女孩,说那是汝南林氏的最后一丝血脉了,要撑不住了。
于是,蓝忘机便隐匿了身形,进了那坐荒无人烟,血气浓厚的地牢。
进去后绕了两绕,要救的小女孩正在舔着四具中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的手指,似乎并不知晓咬破才能吃到血,只是一个劲的舔着,眼神空洞迷惘,嘴里时不时叫一声阿姐。
蓝忘机本以为这牢中只剩她一人了,却不想走近才感知到,旁边还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定晴一看,发现竟是绻缩成一团的魏无羡!蓝忘机把神志不大清醒的魏无羡背在背上,抱着六岁大的小女孩出了城。
汝南郡外的一处深林之中,有一座破败的小木屋,似乎是一位猎人居住过的地方,墙上挂了几把长弓和几柄卷了些刃的弯刀。
屋内满是灰尘与蜘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蓝忘机掐诀施了个清尘术,屋内便干干净净了,小女孩早已经睡去了,魏无羡却还是那样,将一大一小安顿在竹板床上,蓝忘机翻了翻屋内的米坛,坛中还有薄薄一层米,却早已发黑发霉了。蓝忘机布了个小结界便进了山林。
进山林干什么?
当然是找吃的了!
蓝忘机在树林中找了一些野果,捧着去河边洗了洗,又装了一些干净的水,就回到那座小屋。
魏无羡似乎还是不清醒,见有人过来,道:
魏婴(字:无羡)你,是,谁?
蓝忘机无奈,伸指点上他的眉心,正准备施一个醒神诀,却被魏无羡一把把手抱住,拉到了自己脸颊上,他竟还蹭了蹭道:
魏婴(字:无羡)好凉。
蓝忘机看着他蹭了自己一手的脏污,有些僵住了。
却不想,还有更过分的!魏无羡一点都不像饿了五天的人,脚一踩床沿,斜斜的就扑进了蓝忘机怀里,摸来摸去不说,腿还夹在了他的腰上!
他的衣服上的泥灰可比脸上的多的多了,蓝忘机反应过来,正要把他拎下来时,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滚进去了。
这时,就听魏无羡说道:
魏婴(字:无羡)好冷,好冷,抱抱我,月儿,姐姐,都死了,她们都死了,我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和江叔叔吵架了,再也不嫌弃江澄了,我想吃阿离姐的莲藕排骨汤,想和琼玉一起在山上抓野鸡,想逗蓝湛那个小正经,还想,还想……。
说着竟又哭了起来,眼泪啪塔啪塔住下掉,比被抢了糖果的孩子还像个孩子。
蓝忘机只好大发善心,拍着他的后背道:
蓝湛(字:忘机)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死的,月儿也不会死,都过去了,过去了。
魏无羡抽噎了一会。道:
魏婴(字:无羡)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蓝忘机道:
蓝湛(字:忘机)我是你父亲,叫爹,爹来救你了。
魏无羡感觉不太对,但好像又挺对,除了他爹,也就他大哥会这样拍着他的背哄他。
魏无羡乖乖巧巧的道:
魏婴(字:无羡)爹。
突然,他依靠着的胸腔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他有些疑惑道:
魏婴(字:无羡)爹?你怎么了?
蓝忘机笑的更厉害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等这小子一会记起了自己的做过的事,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想杀了他?虽然他一点也不怕,还感觉很有趣。
蓝忘机将他从自己怀中拉出来一截,递了个红通通的果子过去。
魏无羡伸手接过,一点不客气的张口就是一咬,果子皮薄又汁水浓郁,直直的朝着蓝忘机的白衣而去!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魏无羡却以为他是让他给他也吃一口,就冲蓝忘机的嘴唇递了过去,好在蓝忘机反应快了一次,躲过了!
不然,那肯是被糊一脸的下场。
蓝忘机也不再欺负他,想欺负有的是机会。食指再次点上他的眉心,一阵蓝光流转,蓝忘机便收了手,拎起他放在床上,退后了一步。
……
此时正是正午,屋外烈日炎炎,林中却是鸟鸣阵阵,格外清爽。
树叶遮天蔽日,却也遮不魏无羡的羞窘!
冲进林中,爬上了一棵大树,默默以头抵树的魏无羡想到他竟叫了蓝湛爹,就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太丢人了,太他妈丢人了,即使他脸皮子再厚也接受不了他竟在别人怀里又哭又闹又喊爹,大羞耻了!
魏无羡伸手捂脸,他没脸见人了!
蓝忘机站在树下也不禁勾起了唇,魏无羡竟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意外的让人心情愉快。
蓝忘机清冷中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蓝湛(字:忘机)魏婴,下来,咱们该离开了。
然后魏无羡就下去了,很乖的那种。
怎么可能!他是被蓝忘机吓到,一脚踩空,摔下去的。
蓝忘机感觉有一道黑影掉下来,顺手就抱在了怀里,迈步便朝屋里走。屋里还有个小娃娃在吃着果子等他们呢。
魏无羡想从蓝忘机怀里跳下去,却不料这人就是不松手,便道:
魏婴(字:无羡)蓝湛,你放我下来!
蓝忘机继续向前走,道:
蓝湛(字:忘机)叫错了。
魏无羡瞪大了眼道:
魏婴(字:无羡)不是吧!蓝湛,说好的正人君子,白玉无瑕呢?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