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许墨来了电话。
许墨在做什么?
悠然吃饭呢,中午买了土豆牛肉,有点儿咸
许墨在那边像是轻笑了一声
许墨晚上的时间可以属于我吗?
悠然你的项目忙完了?
许墨还剩一些收尾工作,今天下午就能结束了
悠然唔……许教授约我,有没有好处呀?
许墨也许酸奶草莓塔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听见他低低的笑,通过听筒挠的我心痒痒。
悠然你来接我吗?
许墨当然,下班稍微等我一会儿,好吗?
悠然等你多久都行
我为什么总是对他毫无原则?
我真的想不通。
安娜你呀,就是被许教授吃的死死的。
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下来了,拿着我不知所云的报告一语道破天机
安娜你这写的什么东西?
悠然………
我的手机铃声在很多时候会救我于水火,比如现在。
悠然喂?
周棋洛喂?薯片小姐,有没有想我啊?
悠然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拿眼神跟安娜打信号,被狠狠剜了个眼刀。
周棋洛你又惹着安娜姐了?没事没事,我下午给你带布丁
我从吧台绕出去打开休息室的门
悠然这次有什么事?
周棋洛周三的客户出问题了,我需要你帮我准备好道具
悠然我晚上有约,你早点过来
我挂了电话探头出去招呼安娜
悠然安娜姐,一份外卖,要求给你发手机上了
给我打电话的是咖啡馆的老主顾,周棋洛。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周棋洛。
安娜老板
安娜一撩刘海儿
安娜咱们的存货真的不多了,男的还有两个,女的就剩一个了
悠然没事,我让他们给咱进货
我们公司做的真的是正经生意。
这个世界充斥着人类的欲望。抓住了人类的诉求,就是抓住了最大的商机。如果不用道德的眼光来看人们的需求,那么人人都能发大财。
毕竟,有句广告说的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然而很多事情的逻辑看似毫无破绽,却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我在进入公司的第三年和许墨认识并结婚,至今五年婚姻,我不曾让他知道公司生意的分毫。
过午的阳光很温柔地从临街的窗子打进来,欧式吊顶上装饰的盆栽像暖光里浮游的草。我坐在窗边第一组散台的椅子上,悦悦给我发消息:“搞定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许墨眉眼带笑的照片,在心里深深叹气。
读书人见不得血光,他知道太多也是徒增烦恼。
我听见心里有一个更小的声音说:
但他为什么会在梦里对我开枪呢?
为什么呢?
我不太想知道。
下午四点半,穿着低调帽衫脸遮的像刚整容似的周棋洛坐在我对面喝一杯橘子味的汽水。
悠然你每次出门穿成这样,不热啊?
我用小勺挖出一大块布丁送进嘴里,对面周棋洛就露个嘴在外头
周棋洛这两天老有人跟着我,被发现了很麻烦
悠然谁啊?你客户?
周棋洛没有,我客户信誉很好的
他伸手推一下墨镜
周棋洛是因为之前的绯闻啦
悠然…………
看来有超级吸引力也不是没有烦恼啊。
悠然前两天那个被人肉的小姑娘是你帮她在网上消失的吧?
周棋洛嗯,正好手上没事就接个私活儿
周棋洛说的满不在乎,实际上肯定又是因为正义感爆棚出手相助。
怎么说的来着?人美心善的超级偶像?
悠然人已经给你装车里了,一会儿你去后门接走就行
我咽下最后一口布丁,周棋洛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棋洛谢谢啊,帮我这么大忙……
悠然你有事儿说事儿
我这暴脾气最受不了半截话。
周棋洛你知道Ares吗?
周棋洛的墨镜又滑下来一点儿,露出紧蹙的眉峰。
悠然就是那个出手必死的王牌?
我把布丁盒子扔进垃圾桶。
悠然他不是五年前就沉睡了吗?
周棋洛啊………
周棋洛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没留意吃了一嘴芥末的样子。
悠然他怎么了?
周棋洛也没啥大事,哎,我下次再跟你说。
他起身要走
周棋洛你最近也小心点儿,总部那边好像出事了
悠然知道了,路上小心。
等后门隐约传来汽车开走的声响,我才重新靠回椅子里。
总部出事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初文,你和顾梦去找一下老姜,问一下咱们上次的任务分成总部啥时候能发下来。”
“好嘞!现在就去!”
还有Ares。
Ares是个代号。做我们这行的,出去都有个名头顶着。比如周棋洛,他代号Helios,比如我,代号Queen。
代号就代表等级,每个代号都和人一一对应。公司里有保密级别最高的十二个人,代号是希腊神话中十二主神的名字,Ares和Helios都在其中。
只是Ares五年前前因为任务失败被迫沉睡,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十二神在公司里属于传说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人见到真容。要不是我运气好认识了周棋洛,像我这样的后勤小组是根本没资格和十二神接触的。
周棋洛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两个消息哪一个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我在沙发上换个腿翘着。
说来也很奇妙,我是怎么认识的周棋洛呢?
记不太清了。
我捶捶脑袋,脑子已经快要退化到老年痴呆了,果然天生就是干后勤的命。
天色慢慢暗下来。我坐在窗边看许墨高瘦挺拔的身影从街那头逆光而来,夕阳浓稠而厚重的流光披了他满身,仿佛出征的勇士徐徐归乡。
我好想他。
我等不及他慢慢向我走过来了。现在我只想直接拉开门冲出去,扑进他怀里狠狠亲他一口,然后溺死在他无奈又宠溺的眼神里。
我确实这么做了。
许墨被我的熊抱冲击的差点没站稳,但他还是笑着揉揉我的脑袋,极其顺手的弄乱了我为见他精心弄好的发型:“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不想等了。”我先生宠我宠的太过,于是就让我对他更加肆无忌惮:“许教授,你赔我发型。”
许墨牵着我,他的掌心温热,手指微凉,我有点心猿意马地看他深邃的眉眼,盘算着一会儿一定要找个借口再多亲他几下……唇上柔软的触感告诉我这不是幻觉,许墨的额发轻轻扫在我脸上,他很快直起腰,眼尾微微上翘:“这样可以吗?”
许教授一天天的就会假正经。
我抱着许墨的腰不撒手,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嗅他身上的暖香,却突兀地闻到了一丝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东西的味儿我太熟悉,以至于瞬间就让我想起二楼冰柜里的一堆死人。
“怎么了?”许墨轻轻拍着我的背,“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我蹭蹭他颈侧,松开手,“我回去拿包,你等我一下。”
再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许墨站在路灯下,黑色的风衣边角凌厉,划开了温柔的暖光,与夜色融为一体。我远远看他,无端想起那个梦境。
砰。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