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木炭燃烧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
李明达撩开清洗好后湿漉漉的长发,慢吞吞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触碰到伤口时,她总是被痛得瑟缩一下。
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她环抱住肩膀,低声抽泣起来。
她只是和朋友出门玩一玩而已,却遇上了这种事。
李承乾兕子,是伤口痛了吗?要不要哥哥帮忙?
李明达吸了吸鼻子,用哭哑了的嗓子低声说道:
李明达我没事
她抹了把眼泪,揉了揉哭得酸痛的眼睛,继续捞起水中的毛巾,忍着痛用力擦拭着身体,想要消除掉心里的厌恶不适之感。
即使把皮肤都擦红了,把身体清理的干干净净,她心里还是觉得恶心难受。李承泽压在她身上做出的那些事,如同阴影一样挥之不去。她现在一闭眼,就是李承泽面无表情强迫自己的画面,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能李承泽当成初恋白月光,偶尔怀念怀念,而现在就只剩下厌恶和恐惧了。
李明达红着眼睛扶着浴桶边缘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迈出浴桶,站稳后拾起架子上挂着的干毛巾,上上下下把自己擦了个干净。
一件件的穿好衣服,李明达光着脚踩在地上,对屏风那边的李承乾轻轻的说道:
李明达哥哥,我好了
李承乾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就将她拦腰抱起,向门外走去。
李承乾一路抱着她进了门窗紧闭的卧房,推开门,屋内烟雾缭绕。房间里,石兰和几个侍女正在熏着艾条,艾条燃烧升腾起阵阵烟雾,到处弥漫着艾叶的味道。
看见李承乾抱着李明达径直走向床榻,石兰急忙把手中的艾条塞给边上的侍女,小跑到床前,对着二人劝道:
石兰殿下,现在暂时不能进屋,两位主子不如先去厅里等着?
李承乾没有理会石兰,自顾自的将李明达放在床上,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又替她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些,他才继续对石兰吩咐道:
李承乾把公主的鞋袜取来,再拿一条干毛巾
石兰是
石兰只能先服从李承乾的命令,从不同箱柜里找出鞋袜和毛巾,送到李承乾手里。
接过石兰手里的东西,李承乾皱眉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侍女们,命令道:
李承乾你们都下去吧
石兰面露难色:
石兰殿下……
李承乾冷下了脸,
李承乾退下
石兰是
石兰只好应下,领着其他几个侍女离开房间。
李承乾等等
李承乾突然叫住石兰,吩咐道:
李承乾搬张椅子放在院子里,垫上宫里送来的那张熊毛毯子,再煮些清淡的吃食送到院子里
石兰奴婢遵命
石兰福了福身,指挥着两个侍女去搬椅子,自己则是去找来那张熊毛毯子。
她犹豫的看了一眼床边的两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房间后关上了门。
李承乾在床边坐下,用毛巾裹住了她湿漉漉的正滴着水的长发,轻柔的擦干多余的水份。李明达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眼中渐渐浮现出一层水雾。
李承乾别怕
李承乾擦着她的发尾,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抚道:
李承乾后面的事别担心,哥哥会替你解决一切问题的
李承乾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李承乾擦好头发后,捧住了她的脸,认真的承诺道:
李承乾哥哥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了
李明达眨眼留下几滴眼泪,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李承乾心酸的摸了摸她的脸,轻轻揩去她的眼泪。
小时候,母亲要给她扎耳洞,她都因为怕疼而拒绝,总是到处躲来躲去,不让母亲拿银针扎她耳朵。母后心疼她,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放任她不扎耳洞直到今天。
而李承泽又是怎么做的?自己和母亲都放在心上疼爱的人,李承泽怎么敢这么伤害她,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李承乾收起思绪,低头拨了拨她额间的碎发,轻轻一笑,
李承乾去外面坐坐,晒晒太阳吧
李明达抓着他的手,微微点头。
李承乾掀开被子,扶着她在床沿坐下。他拾起放在一边的罗袜,想要为她穿上,可当他握住李明达冰冷的脚时,却蹙起了眉头。
李承乾怎么脚这么冷?
他皱着眉握住她的双脚,捂在怀里取暖。
李明达鼻头一酸,又流出了几滴眼泪。
事到如今,她很害怕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发生了这种事,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害怕被抛弃。李承乾是她唯一全身心信赖的人,她才会在他面前不做遮掩,任由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比如说范闲,她都不敢表露出任何痕迹。
即使这件事错不在她,她还是害怕范闲心里会有膈应,从而离她而去。
李承乾不哭了,眼睛会哭坏的
李承乾抬手抹去她的眼泪,指腹触碰到她哭得发烫的眼睑,心中又是一番难过。
等她的双脚有了温度,李承乾才半跪在地上,低头替她穿好了鞋袜。他起身掸了掸长袍上的灰尘,弯下腰横抱起她,慢慢的走向院子。
院子里摆着一张躺椅,上面垫着柔软的毛毯。李承乾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绕到了她的身后。
阳光下,李承乾用手指梳着她头发,让她的头发能快点晾干。
李明达抱着胳膊靠在倾斜的椅背上,抿着唇不说话,目光空洞的盯着躺椅的扶手发呆。
李承乾低头看她一眼,慢慢的转身回到卧房,从衣架上取来一件披风,路过梳妆台时,又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把木梳。
他把披风盖在李明达身上,结结实实的把她盖住,将她鬓间的长发拢到耳后,低头笑了笑,问道:
李承乾还会冷吗?
李明达抓着披风,微微摇头。
李承乾待会儿下人们会做些吃食送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好好休息,好不好?
李明达嗯
李明达点点头,轻轻应道。
对上李承乾写满关心的眼睛,她想起李承乾今天一整天都因为她的事没来得及吃饭,心中有些愧疚,便低声说道:
李明达哥哥,你也吃点吧
李承乾好
李承乾摸了摸她的头,心中的石头总算有一块落地了。他一直担心今天的事会让她变得浑浑噩噩不理人,现在她还愿意和他说话,甚至还愿意关心他,这是好事。
李明达重新闭上了眼睛,李承乾也不多言,再次绕到她身后,用那把木梳轻轻的为她梳着头发。
不多时,石兰便和几个侍女手捧托盘来到院子里,她们将托盘上的菜肴白粥和碗筷摆在石桌上,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李承乾舀好一碗粥,夹了些小菜,端到李明达面前,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李承乾兕子,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明达睁开眼,撑着胳膊借力直起身子,伸出手接过了碗。
她握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和白粥。
李承乾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着,手里也端着一个碗。他也在喝粥,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在他的计划里,起码要让李明达在宫外住上两个月,首先要让她身上痕迹消失,就要等上六七天,其次要确认她有没有怀孕又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怀孕了还要拿掉孩子,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让她恢复身体,不让人发现异常。宫里人多眼杂,他不能让她立刻就回宫,风险太大,他冒不起。
但如果让她在宫外住怎么长时间,他又担心李承泽会恬不知耻的找上门来,李承泽毕竟也算是她哥哥,拦住不见他,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没有两全其美能保护好她的办法,他忧心惙惙。
另一边的李明达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她没什么胃口,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李承乾时刻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才放下碗,就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石桌上,半蹲在她面前,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问道:
李承乾现在要回房休息吗?
李明达嗯
李明达搂住他的脖子,埋头于他颈间蹭了蹭,轻轻应道。
李承乾顺势揽上她的腰,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李承乾明早记得装病,哥哥好给你准备避子汤
感受到怀里的人因为这句话突然而变得僵硬住,他连忙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补完剩下的话,
李承乾不怕,喝了药就好,喝了药什么事都没有了
虽然很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李明达还是靠在他怀里,泪眼朦胧的轻轻点了点头,她害怕也不想怀孕。
就这么一直被李承乾抱着,直到被他脱了鞋子放在床上,她才止住了眼泪。
李承乾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头擦去了她眼角眼泪。
他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压低了声音安抚道:
李承乾不哭,哥哥一直陪着你,你睡着了哥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