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

飒飒的东风吹来阵阵的细雨，阵阵轻雷响彻荷花池塘内外。蜡烛的余光，半罩着饰有金翡翠的帷幕；兰麝的香气，熏染了被褥上刺绣的芙蓉。

韫玉试问卷帘人

东方韫玉几更了

仆人先生，五更了

东方韫玉王爷是否有来？

仆人王爷不曾来过

他说过要来的，其实是句空话，一去便杳无影踪。韫玉在楼上等着，直到残月西斜，传来五更的晓钟。

眼前的此景让韫玉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句，

东方韫玉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东方韫玉也罢

东方韫玉做他的春宵一梦去吧

仆人先生，之前两碗您吩咐奴婢倒掉，这是第三碗药了，王爷嘱咐过奴婢要守着先生吃药，您……

东方韫玉放着罢，你且下去休息

带下人走后，韫玉拿起药碗，在一旁寻得一把油纸伞，推开门，屋檐上挂着的两个灯笼依旧闪烁着。韫玉撑起油纸伞，观看了一番院外之景，其它处的花经过狂风横雨的打压纷纷掉落，唯独那一旁的啼血花仍旧盛开，安然无事……韫玉走到啼血花前，将手中的汤药倒在花上，不惜感叹……

东方韫玉也就只有你罢

东方韫玉像他一样没脸没皮……

东方韫玉咳……咳……

东方韫玉你可别像我一样……

说罢，韫玉将伞架在啼血花上，阻断了风雨对它们的摧残……

韫玉拿着药碗，淋起雨，此时的雨开始变细变小起来，他走到被雨打落的残花处，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将残花拾到碗中……

口中还不断自言自语

东方韫玉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他拾起一片便念一句诗……

东方韫玉是问闲情复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东方韫玉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东方韫玉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花满，将其倒在桌上，又拾，辗转反复，直到天亮……

荷已残，香已消，只是这人仍在拾花……

细雨绵绵，仆人们纷纷就位。

仆人先生，您身上的衣物都已湿透，待换件干的衣物可罢

韫玉仍旧拾花……

仆人们看到这幅景象，想必这位先生一夜为眠，身上都已湿透，即便是夏季，也难免会着凉。

仆人苦苦劝说

仆人先生，这花凋落还会再开，花开还会再凋，先生是捡不完的，不妨先生先去换身干的衣物再捡也不迟。

良久……

东方韫玉也罢，依你

东方韫玉咳……咳……

仆人先生老是忘了您还生着病呢……

仆人扶着韫玉，知道韫玉性情温和，说话才会如此直白。

仆人也是忘了自己还是大夫，要救死扶伤吧……

韫玉开始笑了，仆人见好就收。

东方韫玉呵呵……你说的对

东方韫玉只可惜医人无数，却医不好自己。

仆人先生会好起来的，只需些时日。

东方韫玉时日？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

仆人会的，先生

韫玉换好衣物，淋了一晚的雨，头有些昏昏沉沉，便睡去了。

醒来已是黄昏时刻……

仆人听闻动静，便把床帘微微卷起挂好。

韫玉又问

东方韫玉王爷可曾有来？

仆人王爷不曾来

东方韫玉也罢

东方韫玉我有些饿了

仆人奴婢这就去准备用膳

韫玉坐在床上，望着桌上推起像座小山似的残花，叹息

东方韫玉将桌上这花都埋了吧

东方韫玉咳……咳……

雨已停，院外那把撑了一夜的油纸伞也被仆人收了起来，伞下的花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