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去

长留的一众弟子门人仿佛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一向懒散的儒尊难得出来到处走走。身边却多了一位和曾经的尊上气质非常接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始终一脸淡然的凡间女子。看到儒尊的手好似无处安放似的虚扶着这位姑娘的肩膀，从销魂殿上御剑而下，长留山多少少女的心都碎了一地。继让他们高不可攀的尊上以后，长留最风流潇洒的儒尊也要娶妻吗？可真是人生三大悲之一，洞房花烛夜——隔壁呀！

看遍了长留的山山水水，笙箫默带着紫殇飞上了二师兄的绝情殿。花千骨热情的和紫殇打了个招呼就被白子画圈入了怀中，当着笙箫默和紫殇大秀恩爱。让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两人在匆匆喝了一壶清茶后，就忙不迭的起身告辞了。

“紫殇，走了大半天，听了大半天，累了吧？你身体刚好，还是回销魂殿多休息吧。”笙箫默见紫殇的脸上已经有了倦色，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闪开了。

“礼数不可废，我想我们应该要去拜望一下你的大师兄，好像青萝她们说是长留的世尊摩严。”

笙箫默看着紫殇坚定的眼神，沉吟再三后才示意紫殇抓住他的手，御剑飞向贪婪殿。却不想还未进得殿来就看到落十一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师叔，师父说如果事关长留，你可单独进殿和他商议；若不是，他事务繁杂，不便被你打扰，请你离去。”说完带着几分尴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紫殇。

紫殇淡淡一笑，抢在笙箫默说话前，从身上取出一封红色请柬，“你应该就是师尊的高足落十一吧？还请落先生将它面呈你的恩师，就说明日正午我在销魂殿正殿恭候他前来。”

回来的路上笙箫默一脸好奇的问紫殇，“你确定一封信大师兄就能来？我看难呀。要不是子画疯过，他岂能那么容易就同意了花千骨嫁给他。你不会是想我再装疯卖傻一次吧，我可没有二师兄那个破坏力。”边说边看到舞青萝和火夕一人一个大笸箩，里面装了好几种蔬菜，有些他都叫不上名字的，献宝似的让紫殇视察。

“师母，您太好了，还给我们做吃的；哪像师父呀，连教我们法术，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两人从幽若那听来的小道消息，得知笙箫默决定迎娶紫殇，开心的不得了。心想着今后总算有了靠山，于是对紫殇越发的殷勤，几乎就是有求必应了。

“法术精进将来万一要御敌才不会受伤，既然你们这么力求上进。今后就只有让你们的师父辛苦一些，寅时开始学习亥时方休，中午只修半个时辰，可好？”

“啊，不用吧！”这次倒是师徒三人异口同声。紫殇不再与他们三个活宝多做纠缠，走向小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第二日正午，应紫殇之邀，白子画及作为掌门的幽若都围坐到了销魂殿的餐室中，让笙箫默惊讶的是，笙萧默的大师兄摩严虽然臭着个脸，但是竟然真的来了。

紫殇举起酒杯敬了在座各位统一一杯后，又单独举杯向摩严，“世尊，我紫殇先敬你一杯。无论你如何看待我、对我，多年来承蒙你一直关照这个最小的师弟笙箫默。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师兄弟之间有不愉快，那自然是我的不对、他的不对。还请你看在他平日被宠坏了的份上原谅他。”又面向白子画举起了另外一杯酒，“尊上，无论你是为了让花千骨安心，还是别的原因，但是经历过生死劫一事后，你依然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紫殇感激不尽，先干为敬！”最后看着笙箫默，“笙箫默，你说要娶我，那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否爱我？”笙箫默听了这话略微愣神，自己想娶她，一是为了断了大师兄取她性命的念头；二是因为自己毕竟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要担得起这份责任。爱这个字，他从未想过。何况自己成仙多年，一直是个“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似乎早就看透了凡人的情爱，又怎会让自己深陷其中？紫殇看着他略带迷茫的眼神，心中暗想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于是平静的说，“你娶我只是要保我一世平安，却并非出于真爱。这样的婚姻我不要，这样的夫君我也不会嫁。我紫殇虽非绝色，但是今生一定要嫁予真心爱我之人。不过我感谢你为我能付出这许多。况我与修仙之事上无半点兴趣，只想太平安稳的过完一个凡人平凡的一生。人生只有不到区区百年，既不能与你白头，又无法与你偕老。君生我未生，我老君未老，岂能做夫妻？”说完深深的向着三尊鞠了一躬，“还请长留三尊放我这凡人下山。今后天涯海角，永不再见，百年以内生死劫可解，天下可保太平。”

“幽若，送紫殇姑娘下长留！”听得摩严斩钉截铁的话后，紫殇握住幽若的手，再不看笙箫默一眼，示意麻烦这长留现任掌门人送她下山。

在幽若不得以的带着她御剑飞到三生池上时，紫殇猛然松手跳入池中，一步步向池边走去，然后毫发无损的出得池来，走下了长留山。

师兄弟三个看着白字画打开的微观画面，直到紫殇彻底消失在长留。摩严出乎意料的略带赞赏，“看遍长留仙山，竟然依然无欲无求，这等女子也真是世间的奇女子。”然后长叹一声，离开了销魂殿。

“师弟，紫殇过三生池只是要告诉你，她与你，无一丝感情。无爱、无恨也无怨，你可以放下安心了。”白子画说完也御剑离开，却在看不到人的地方深深的皱着眉头。可是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又事关师弟的生死劫，不得不让他存了私心。天下何其大，想必今后他们也再不会相见了。

笙箫默沉默着飞到三生池旁，清澈的池水中飘着一个紫檀的小挂坠。那是舞青萝送给紫殇的礼物，在落水冲击的时候掉落了下来。打算捞起吊坠的手刚伸入池中，刻骨的疼痛伴着出现的血红伤口，让笙萧默的心跟着狠狠的抽了几下。三生池水，洗贪、去欲、绝痴，自己可以不去想，可以想不清楚，但这池水却不会骗人，不会伪装。笙箫默呀笙箫默，枉你自认天下第一风流潇洒，却要这池水才能帮你看清你的心。可既然她不愿，他又怎能再次强求？

看到师父面无表情回来就把自己关入寝殿的舞青萝和火夕，心里也是一万个想不通。为什么紫殇不想做他们的师娘？为什么师父不挽留她？却因为看到师父腰间挂着的那个挂坠，双双选择了闭口。“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其中的苦又岂是他们能懂得的。